第 五 章 翩翩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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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也沒撼動分厘。

    他感到刀像是被一座山壓住了,拖、掙、撼、扳……都不成。

     他合該倒黴,放着活路他不走,偏往鬼門關鑽;刀不拔啦,猛地飛起一腿,急挑玉琦裆下。

     “狗東西該死!”玉琦怒罵,足尖一伸,踢中大漢的右腿彎。

     “噗叭”一聲,大漢跌了個仰面朝天。

     一不做二不休;玉琦扔了刀,俯下身子戟指便點。

    點肩井,雙臂成殘;點中極,管叫他精尿齊洩,戾氣盡消;最後一處是啞穴,他永遠叫罵不成了。

     他的點穴手法特異,叫“閉穴絕經術”,乃是點穴術中罕見的歹毒手法,别說能解的人絕無僅有;即使能解,如超過半個時辰,經絡全朽,便無能為力了。

    但手法雖歹毒,經脈卻可任意控制,要人在一個時辰内死,他絕多活不了一時片刻,反之要他不死,他也就死不了。

    當然啦,要立時死那就簡單多了,手法略重就成,點死穴更快些哩! 玉琦不要他的命,卻不知差點兒命送在這家夥之手。

    俗語說,斬草要除根。

    又說:打蛇不死,怨報三生。

    一念之慈,贻禍無窮,真是不假。

     處治了兇惡大漢,玉琦大踏步出了鎮北。

    裡外是橫跨洛河的随橋。

    這條橋叫天津橋,經過唐宋兩朝的大修,用大石築基,已不是昔日的四樓式浮橋了。

    目下天津橋雖北接府城南關,但算是城外。

    想當年隋唐盛世,城周六十裡,幾乎包括龍門在内,橋北是宮城的端門,整座天津橋是城内的交通要道。

    那種盛世永不會再來了,經過一朝又一朝的滄桑,這座除了王世充、安祿山、史思明三個短命邪統王朝外,曾做過十朝都會的名城(河南府的人隻承認九朝),一代比一代縮小,把天津橋丢到城外去啦! 久雪初霧,宏偉的天津橋上,已有疏落的行人,一個個身穿皮襖或棉袍,頭巾遮住了臉面,誰也看不見對方的真面目,隻有玉琦一個人是不帶頭巾的人。

     橋頭欄幹上,倚着兩個高大的人影,一身全裹在羊皮長袍内,面向外俯視着洛河下的滾滾浮冰。

     玉琦踏上橋,眼看對岸雄偉的城樓,心中暗叫道:“這兒該是我少年遊樂之地,但是,今日我才見到你的真面目;誰料到我會在邊荒異域,與禽獸為伍,含辛茹苦二十年啊!” 他感慨萬端,情不自禁長籲一口氣,這代表了他内心的一聲深長歎息,他感到與那晚見到長胡子伯伯時一般,内心隐隐作痛,也感到無比的辛酸。

     倚在橋欄上的兩個人,也轉身到了橋中,迎面錯肩而過。

    橋寬約有三丈,可容雙車并行,這兩人竟然若無其事似的,在中間與玉琦擦身而過。

     玉琦在陰山,雙絕窮儒用奇特的方法鍛煉他,時時刻刻都似乎有性命之憂,從小便養成極高的警覺性。

     突然,他感到脅下一動,倏然回身。

     那兩個高大人影,已袖着手泰然前行,錯出了五步之遠,看背影,意态極為悠閑。

     他一摸腰帶“咦”了一聲,觸手處,多了一個紙卷兒。

     他火啦!素昧平生,竟開起玩笑來啦,這不是找麻煩作弄人麼? 他正想扔掉紙卷,前面兩人卻突然轉頭,呵呵一笑,便又轉身走路。

    同時,他耳中清晰地聽到了語音:“收着,小夥子。

    ”這是傳音入密絕學。

     “站住!”他大聲呼喝。

     兩人不予理睬,置若罔聞,若無其事地泰然自若,出橋走上了大道。

     玉琦心中有氣,信手将紙卷兒納入懷中,大踏步趕去,他要問個明白。

     怪!那兩個家夥像是背後長有眼睛一般,急趕急走,慢趕慢走。

     他火啦!這明明是有意戲弄人嘛,猛一提氣,展開輕功向前急射。

     他一急上了輕功,前面兩人哈哈一笑,身形似電,向安樂窩飛射。

     大街心,廢人死馬仍在,已有人趕着報官相驗,四周圍了不少人。

     兩人的輕功快逾星飛電射,似乎足不沾地。

    玉琦用了十成勁,仍然保持着五六丈距離。

     他心中暗自心驚,也暗自警惕,他得痛下苦功,比自己高明的人委實太多了,如不力争上遊,豈能在江湖揚名立萬,報仇雪恨? 到了村緣,兩人影向右一折,竄入村舍叢中,隻片刻間,便不見了形影。

     玉琦隻好放棄追蹤之舉,他不能穿房入舍去搜嘛,恨恨地奔回大道中,探手入懷取出紙卷兒一看,傻眼啦! 紙卷兒是一張上好的薛濤箋,一絲芝蘭幽香直透心脾,上面用極工整而點劃秀逸的行書寫着:“足下之至交已落入匪手,如欲拯之出險,請于今晚二更初,于白馬寺西側柏園内相候,屆時當為君一盡棉薄。

    恕不具名。

    ” “呸!我哪兒來的至交?見鬼!”他信手扔掉薛濤箋,剛跨了兩步,突又回頭道:“這人定然認錯人了。

    箋帶幽香,字體秀逸,似出自閨閣女子之手,我可不能讓箋兒落在歹人手中。

    ” 他重又拾起,想撕掉,卻又納入懷中,一面走,一面暗自沉思,心說:“這事大有蹊跷,反正無事,我何不在今晚前往一觑究竟呢?也許真有人需要援手。

    今晚暫宿于東關外火燒街,到白馬寺也方便些。

    ” 他一面思索着可能遭遇的險阻,一面向天津橋走去。

    蓦地裡,他腦海中突然隐約地映出兩雙深潭也似的大眼睛,一雙是譚茜茵的,另一雙是那位賣弄神技的馬上小姑娘所有。

    他拍拍腦袋瓜,喃喃地苦笑道:“咦!我怎麼會想到她們的眼睛上去了?” 他一挺胸膛,大踏步上了天津橋。

     他走後不久,十幾個滿臉橫肉的兇猛大漢,驅馬奔到安樂窩,把半死的大漢帶走了。

     稍後,南陽府城到處都出現了不三不四的岔眼人物,他們搜索各處客邸,要獵獲他們的野物。

     火燒街,那是宋朝流氓皇帝趙匡胤的出生地,那時這兒是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靠南端,有一家著名的“南雒老店”,是這兒字号最老、聲譽最隆的高等旅邸。

     可是,這南雒老店所住的客人,卻并不太高級,仕子和腰纏萬貫的商賈,并不在這兒落腳,所住的人,全是橫眼睛粗臂膊的提刀帶棒武林朋友。

     目下的店東,是個大肚子的中年人,叫做哈二爺趙深。

    他排行第二,見人經常哈哈一笑,所以人都叫他哈二爺,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反而被埋沒了。

     一早,玉琦住進了這間南雒老店。

    凡是在東關落店的人,大多是前來懷古探迹,尋幽探勝的名流逸士。

    要是在春末夏初,或者秋高氣爽之際,西起府城,東至金镛,到北面漢陵一帶,端的是遊人如鲫,仕女如雲。

    可是,目前大雪封山,隆冬正酷,鬼也不見形影啦! 南雒老店客人極少,兩隻小貓三隻小狗,寥寥無幾。

     哈二爺今早沒往城内拜客,正在店櫃内與帳房先生聊天。

    玉琦一進門,哈二爺便感到這小夥子委實搶眼,不但雄壯如獅,且長眉入鬓,雙目像一漲寒潭之水,鼻如懸膽,嘴角旁泛着淡淡的略帶冷傲的微笑。

    看臉色,似乎是久曆風霜的顔色,那潛在的澎湃青春活力,卻溢于表面;乍看去,英風豪氣如光之四射,器宇超絕宛若雞群之鶴。

     哈二爺第一眼就看出,這少年人定然不是泛泛之流。

    别看他衣着落拓,但掩不住他的神采。

     自從這青年人落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