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啞舍·人魚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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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女施主,你是怎麼到那麼高的地方的?” “你以為我是人?我才不是人呢!你不怕我是鬼?”她眨眨眼,本來就傾國傾城的容貌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小和尚很老實的搖了搖頭:“這裡是伽藍大殿,妖魔鬼怪是進不來的。

    ” “還真是虔誠啊!”她挑了挑眉,斜眼看了下不動如山的伽藍神像,輕蔑的勾了勾唇。

     小和尚雖然呆,但是他不瞎。

    他看到了這個女子沒有腳,再往下就是他剛剛點上的那根香燭,香燭燃燒形成的燭煙冉冉升起,成了一個女子的身姿。

     “你你是那根香燭?”小和尚又使勁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沒錯,我就是那根香燭。

    你可以叫我燭。

    ”小和尚愣愣的看着浮現在半空中的燭。

    香燭上升的煙越來越多,她的形象也越來越分明。

    白嫩如玉的肌膚上,一對深邃而媚長的眼睛,像是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

    她體态輕盈,姿容美絕,身穿着他從未見過的華貴衣服,而她那猶如錦緞般的發絲,就像有生命一般,漂浮環繞在她的周身。

     “嘻,小和尚,喜歡你所看到的嗎?”燭在空中優雅的打了個轉兒,輕輕的飄了下來,停在比小和尚略高一些的地方,俯視着他,輕勾唇角無限魅惑的說道:“隻要你把這根蠟燭吹滅,我就會變成真的下來陪你哦!” 燭的聲音就像他小時候枕過的棉花枕頭,柔軟又舒服。

    她那由燭煙形成的發絲,氤氲的圍繞着他。

    絲絲香線,隐隐沒入了她的鼻尖,讓他整個人都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

    小和尚足足呆了半晌,才聽明白她的要求,連忙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般。

     “不行“他隻說了半句話,就趕緊閉上了嘴。

    因為他發現他一說話,呼出來的氣幾乎把她吹動了幾分。

     他屏着呼吸,生怕把她吹散了。

    燭撇了撇嘴,瞪了小和尚一眼,又重新飄到了空中,背對着他。

     小和尚努力的仰着頭,他看不清燭臉上的表情,但也想象的到她必然非常的失望。

    他想安慰她,卻嘴拙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然她應該不會失望太久的,這根蠟燭,明日中午就會燃盡,到時候她就如願以償了。

     整個晚上,小和尚頭一次沒有看着跳動的火焰,而是一直仰着頭,凝視着燭的背影,片刻都沒有移開過目光。

     第二天清晨,小和尚睜開眼睛,發現他昨晚點燃的那根蠟燭還在燃燒着。

    但怪就怪在,居然還是他剛拿出來那麼長,竟連一寸都沒有縮短過! 怎麼可能?小和尚揉了揉眼睛,可是他面前的畫面并沒有改變。

     “奇怪的小和尚,見到我的時候不驚訝,這時候反而這麼激動。

    ”燭躺在殿頂的梁上,一臉嫌棄地說道。

     小和尚仰起頭,“這蠟燭燃不盡?”燭大方地點了點頭,“這蠟燭是前年人魚膏所制,本應在秦始皇帝墓中長燃萬年。

    我是遺漏在外的,不知道為何流到此處。

    ” “人魚?”小和尚雖然見識不多,也知道人魚是一種極其美麗的傳說,在大海裡生活,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則是魚尾……小和尚看着眼前的燭,由燭煙形成的她上半身是人形,而下半身則由蜿蜒而上的燭煙形成。

     “燭,你原來是人魚嗎?” 燭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美豔動人地微微一笑,“小和尚,把這根燭滅掉吧,這樣我就能永遠解脫了!我要去搗毀秦始皇的墓。

    秦始皇想要長生不老,但是人生隻不過在數十年之間,他又何必讓那麼許多人陪葬?”小和尚的頭仰得有些酸麻,他幾乎要被她的笑容所蠱惑,卻一眼看到了在她身旁的伽藍神像。

     “小和尚,很簡單的,隻要你對着這根蠟燭吹一口氣。

    ”燭迫不及待地飄下來,整個虛幻的身體繞着小和尚。

    從他的左耳飄到右耳,來回地低聲勸誘着。

     小和尚眼見着她驚心動魄的美貌就在他眼前來回飄蕩,連忙閉上了眼睛。

    為了不讓她悅耳動聽的聲音動搖他的心,小和尚開始喃喃自語地念起《金剛經》。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燭飄蕩的身影滞了一下,“小和尚,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聲色皆有相,有形有象皆為魔,如果一個人用色相引誘我,低聲下氣的來求我,是一個人走了旁門左道,不可見到如來真佛的。

    ” 燭撲哧一聲笑出來,笑聲清脆動人,“笨和尚,平常都是誰教你誦經的?這句話的意思是:告訴你不能執着以相貌、聲音去尋佛的心,否則就入了邪道,不能見如來。

    ” 小和尚半信半疑地聽着,他隻是個守夜的小和尚,方丈說他慧根不高,也就沒有教他經文的意思。

    他隻不過聽師兄們念得多了,會一些粗淺的經句,都一知半解。

     燭繞到小和尚的面前,看着他閉着的眼簾下眼球亂動,不由得好笑道:“《金剛經》裡還有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世間的一切皆是生生滅滅,皆是虛幻的虛相,每個人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即本來面目。

    所以要修回本來面目才是正道。

    ” 小和尚呆着思索了半晌,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燭就坐在他的對面,渾身飄散着絲絲燭煙,燭煙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蜿蜒向上,盤旋回轉,纏纏綿綿。

    清晨的縷縷光透過她的身影,直直地照射在地磚之上。

     什麼叫虛相?這便是虛相。

    燭見小和尚隻是呆呆地看着她,不悅地撇撇嘴,“果然是着相之人嗎?如你所願!”說罷,她化作一團青白色的燭煙,重新幻化成另一個相貌。

     華纓垂髻,黑須紅臉,圓領寬大深綠袍。

    和大殿上的伽藍神像一模一樣。

    “怎麼樣?小和尚?我就是伽藍菩薩,我不缺你那一根香燭的供奉,去吹了吧!”燭幻化的伽藍菩薩連說話都粗聲粗氣,在大殿中還有着微微回響。

     小和尚直視着面前的伽藍幻像,半晌才眨眨眼,雙手胸前合十,緩緩地誦道:“若以色見我,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