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脫羁離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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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的狗發瘋似的狂吠,笑完向北走了。

     半個更次之後,又來了九個黑影。

     誰還敢睡覺?隻能全部進入警戒狀況,靜候對方攻擊。

     對方這一招,實在相當高明,讓集内的人疑神疑鬼,徹夜警戒心慌意亂,躲在栅口内防備襲擊,人人自危。

     就這樣人來人往,共出現三次。

     第四次,已經是三更末四更初。

     這次人減少至四個人,似乎有意誘使集内的人沖出攻擊。

     陰雷豹不敢派人出去,當然知道出去必定給予對方大舉襲擊的藉口。

     四個黑影逗留約一封時辰,這次是向南撤走的。

     官道寬闊,兩側的行道樹卻濃陰蔽天,因此雖是天空中星光燦爛,官道仍然顯得幽暗。

     走了百十步,右面行道樹下,一跳一跳出來一個黑影,跳到路中劈面攔住了。

     是那位神秘的瘸子,錯不了。

     “你們要幹什麼?”瘸子的京腔官話字正腔圓,口音與上次現身時一模一樣。

     “向他們示威,免得他們轉歹毒的念頭。

    ”發話的人是項家福:“前輩也在此地,請賜示尊意。

    ” “你們不要管。

    ” “可是……” “老夫會讓他們不敢對尊府再生歹念。

    ” “這……這些人狼子野心……” “老夫要洗劫他們為非作歹得來的财物,你們妨礙了老夫的行動。

    ” “晚輩這就發出信号,撤走所有的人。

    ” “很好,這樣你們可以脫身事外,一切事故,皆與你們無關,那是老夫和他們的事。

    你們請吧廠”告辭。

    “項家福行禮告退。

     他們走得十分高興,畢竟他們無意真的攻擊落人口實,示威的目的,是警告這些牛鬼蛇神不可妄想打壞主意。

     經怪瘸子出面一鬧,這些人還敢逗留返回徐州旭園撒野?自顧不暇,不拚命逃才怪。

     衆人都在栅口等,等群雄發起攻擊。

    他們知道,很可能下一次現身,便是發起攻擊的時候了。

     他們不能走,四周可能已受到大封鎖,與其夜間被暗器殺死,倒不如死守等天亮時決戰。

     同時,他們不忍丢下受傷的人,鴉群似的各自突圍逃命。

     再就是衆人聚集在一起防守,至少可以賺回幾條人命。

    他們并不笨,知道全力防守可以索回一些代價,星散突圍逃命,代價一定悲慘可憐。

     久久,果然人影再現。

     這次,隻有一個人。

    一跳一跳地向栅門接近,可以看清輪廓了。

     “是那該死的瘸子!”陰雷豹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驚得跳起來。

     他們不怕笑益嘗那些俠義道高手名宿,卻怕他們一無所知的神秘瘸子。

     迄今為止,俠義道的人還沒正式和他們發生接觸,瘸子已經打傷了他們四個人,有三個已失去活動能力,可說望影心驚。

     “留下财物!”瘸子突然大叫,突然飛躍而進。

     “有話好……說……”陰雷豹急叫。

     來不及了,瘸子跳沖的速度駭人聽聞,杖起處風雷俱發,“砰砰”大震中,大栅門崩散,條木亂飛。

     “哎……呀……”有兩個人被飛抛的條木砸得滿地滾,條木粗如海碗,砸的力适兇猛沉重,挨一下保證肉松骨折,甚至送命。

     瘸子随飛木疾沖而入,拐杖如鬧海的狂龍,點打挑掃急如狂風暴雨,人與拐杖像已幻化成淡淡的虛影,所經處波開浪裂,刀劍一觸便四面崩飛,木拐杖似乎已變成渾鐵打造的鐵器。

     一眨眼,有八個人爬不起來了。

     人群作鳥獸散,各找角落藏身,村舍是第一選擇,小村街也是唯一的通路。

     有幾個人上屋脫身,毒娘子便是其中之一。

     病子似乎知道他們借住的四家小店,追的速度也快些。

    “轟隆隆”連聲大震。

    第一家小店屋柱被打斷了。

     這些以木為主的簡陋街舍,沒有堅固的土牆支撐,柱一斷就向下崩坍,災情慘重。

     第一家小店正是毒娘子和楊明的住處,前進還有席地而睡的十名轎夫。

     “救命呀……”被壓住的轎夫狂号。

     正打算跳落天井,促楊明逃命的毒娘子,剛看到前進的屋頂向下坍,天井下已傳來瘸子的杖發風雷聲。

     “留下财物!”下面瘸子的喝聲似沉雷。

     “砰砰……”拐杖擊中木柱聲震耳欲聾。

     房舍搖搖,她大驚失色,顧不了下面的楊明了,向鄰舍的瓦面飛躍。

     身後,屋頂向下崩坍。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何況她與楊明不是夫妻,杖打鴛鴦各自分飛,理所當然。

     兵敗如山倒,一哄而散。

     □□□□□□天亮了,陰雷豹第一個先返回現場。

     陸續返回的人叫苦連天,欲哭無淚。

     所有的馬包、鞘袋、來不及佩帶的百寶囊,全被打開徹底搜查,金銀珍飾财物洗劫一空。

     倒坍了兩家小店,其實隻能算半坍,木造房屋不會一下子全坍崩倒,已不再适于居住。

     十名轎夫有兩名是備用換肩的人,需八名轎夫擡轎,卻壓傷了四個,缺少兩名橋夫。

     更不妙的是,栅口至小店的短短三二十步空間,有八個人受了程度不等的輕重傷。

     這些人武功了得,内功火候也不差,禁受得起鈍器的打擊,拐杖就屬于鈍器,所以受傷不至于嚴重,但已失去與人拚命的能力。

     楊明被倒下的木闆牆壓在下面,經毒娘子拼命帶人搶救把他拖出。

     毒娘子的心涼了一大半,甚至放聲大哭。

     楊明的腰脊紅腫,外表傷勢不算嚴重,至少沒有碎骨頭需要整理,沒有傷口需要包紮。

     可是,經行家的檢查,他的下肢似已将近完全癱瘓。

     這是說:背部的幾條經脈,很可能有幾條被壓斷了。

     比方說,督脈經。

     财物已被洗劫一空,瘸子大概不會再找他們了,有人受傷而沒有人死,顯然是腐子杖下留情。

     一拐杖可以擊斷梁柱,人被擊中而不死,絕非他們禁受得起,而是瘸子不想要他們的命。

     偶然發生沖突事極平常,沒有殺人報複的必要。

     瘸子的威脅或許已經消除,笑孟嘗這一關他們仍得過。

     順德四海牛郎幾乎全軍覆沒的故事重演:自不量力估計錯誤,想吃掉地方強龍,反而被地方強龍反噬吃掉了。

     可見豪霸們擴張勢力的行動,成功的機會并不多。

     轎夫打發回徐州,改請村民用擔架,把受傷的人擡至鳳陽。

     他們必須及早遠走高飛,脫出笑益嘗的勢力範圍。

     楊明被安置在一家村舍内,毒娘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他依依不舍告别,祝他能早日康複。

     毒娘子不可能照顧一個廢人,即使這個情人是活寶。

     她有她的前程,她可以再覓另一個春天。

     在楊明之前,她到底有過多少心愛的男人,連她自己也弄不清。

     一群殘兵敗将,像逃避瘟疫般加快逃離三槐集—— 掃描,bbmm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