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逃去的“籠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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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女人的肩膀和膝蓋以下全都露在了外面。

    在她們的脖子上和胳膊上挂滿了各種顔色的珠子,她們猩紅的嘴唇上叼着香煙。

    在我看來,每一個女人都長得一模一樣,都有着玩偶似的臉,玩偶式呆闆的眼睛。

     我已經牢牢地記住了雷曼的面容,所以我一路上仔細察看着那些行人。

    這裡的大部分住戶是穿着松松垮垮襯衫的皮條客、私酒販子和流氓阿飛之流的家夥,他們的手大都插在兜裡,可能随時從裡面掏出錢,或是大麻煙,或是槍,或是刀。

    在他們黝黑的臉上有着黑色的眼睛,眼睛裡閃爍着冷漠的神情。

    不論他們是圓臉,還是方臉,或是長臉,什麼樣的臉上都毫無笑容。

     在這樣一個罪惡待價而沽的地方,自然缺乏任何快樂的氣氛。

     在這地方的中心有一小塊空地,在一個淺的石質野餐炕上放着一把肮髒的咖啡壺,在咖啡壺的下面,火光一閃一閃地發出橙色的光。

    就在旁邊。

    一對叼着煙卷的波利尼西亞皮條客正蹲在一張小木桌旁玩着。

    我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正在玩紙牌。

    其中一個人長着寬肩膀,留着胡子,穿了一件肮髒的白襯衫,腳下跌着一雙拖鞋。

    而另一個人呢,穿着黃色和橙色相間的阿羅哈襯衫,他是一個肥豬式的家夥,長着稀疏的胡子,他下巴上的皺紋比火奴魯魯電話簿的頁碼還多。

    我正要跟在兩名本地的學生後面離開的時候——那兩名學生的手裡拿着兩瓶私酒——正在這個時候,我差一點撞上了一個人。

    我轉身一看,那是一個橢圓臉的中國女孩,她和這裡的其他人不同,在她的眼睛裡,閃着生機。

     她嬌豔地向我笑着,柔情地低聲問道:“不想玩玩嗎,帥小夥?” 今天晚上已經是第二次有人和我說這樣的話了,可惜的是,那個這麼叫我的男孩要比這個漂亮的女孩顯得更加真誠一些。

    我靠她很近,以至于那距離足可以使我吻到她。

    不過,我并沒有這麼做。

    我小聲問道:“你想掙五美元嗎?”那張猩紅的小嘴笑了。

    她的牙齒是黃色的,也許隻是因為路燈晃照的緣故。

    她身上濃郁的香氣雖說不是香奈兒五号香水的味道,不過自有它的廉價魅力。

    我看着她,她可能隻有十六歲——“甜蜜的十六歲”,達倫曾這樣形容過泰拉,在她那張天真的臉旁,垂着直直的黑色短發。

     “進來吧,帥小夥。

    ”她說着。

     這次口氣聽起來要真誠得多,也許她真是這麼認為的。

    我向她說:“我和你想得不一樣。

    ” 她皺了皺眉,警惕地說:“别把我綁起來,五美元也不成。

    ” “不是的,”我笑了一下,“我隻想打聽點兒事。

    ” “隻想聊聊?” “隻想聊聊,”我輕聲說道,“我聽說這裡有人想找一條船去大陸。

    ” 她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許多人想去呢,難道你不想周遊世界嗎,帥小夥?” 我非常輕聲地說道:“他叫丹尼爾·雷曼。

    ” 她又皺着眉,想了想,這回是她小聲說道:“五美元,我告訴你丹·雷曼在哪兒。

    ” 我點點頭。

     “别說出是誰告訴你的。

    ” 我又點了點頭。

     “他是一條瘋狗,”她把手指在我面前晃了一晃,小聲地說,“你可千萬别告訴他。

    ” “我一定不告訴他。

    ”我答應道。

     “我告訴你他在哪裡,不過,我不帶路,你讓我進去,你就會看到丹尼爾·雷曼的。

    ” “好的。

    他到底在哪兒?”我迫不及待地問着。

     她又問了一句:“那麼,你的五美元在哪兒呢?” 我給了她五美元。

     她把紗籠拉起,将五美元塞入她的吊襪帶裡,我看到在那裡已經有一些花花綠綠的鈔票了。

    當她注意到我正盯着她雪白的大腿時,就微笑着說:“你喜歡安妮娜銀行嗎?” “當然了,我希望找個機會再投一些錢進去。

    ” 她咯咯笑着,雙臂繞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邊柔聲地說道:“你還有錢嗎?我們進去,你過一會兒再去找雷曼,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 我輕輕把她推開了,然後,我吻了一下我的中指,又把它按在她小巧的鼻尖上。

    “攢着你的錢吧,寶貝。

    以後,你去大陸,然後再找一個真正屬于你的男人讓他滿意。

    ” 她眼裡躍動着勃勃的生機,微露笑容,不過這一次的笑容是真實的,“有一天我會的,帥小夥。

    ”随後,她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留胡子的男人。

    ”接着她朝那兩個玩牌的皮條客點了點頭。

     最後,她轉身進了草棚。

     那個留胡子的男人仍然呆在陰影裡,在昏黃的路燈下,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過,當我到火塘邊的時候,我一下子看清了那人正是雷曼。

    他那滿臉的絡缌胡子也遮不住他臉上的疤痕,仍然是相片上那雙呆滞的眼睛,和那被打斷過很多次的鼻子。

     我慢慢地走到火塘旁邊,這裡離他們玩牌的地方已經很近了。

     我對那個胖子說道:“壺裡是什麼?咖啡還是茶?” 胖子從他滿手的牌上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