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英雄淪落搖橹 惡魔氣焰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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袱卸下,直向河床沉去。

    那包袱藏着一柄近二十斤重的單刀,無怪将燕微生一直拉下水底。

     燕微生無力掙紮,身體反倒冉冉上升,忽地覺得身體淩空,如同飛天,登時清醒了一小半,隻見一根長長竹竿,從衣領插入,褲管伸出,活像晾衣裳一般,将自己高高吊在半空。

     他打了幾個隔,吐出幾口水,隻覺說不出的難受,卻又再清醒了兩分。

    擡頭一看,隻見持着竹竿的是一名青衫女子,戴着一個白玉面具——赫然又是花玉香! 燕微生吓得又再清醒兩分:“怎生總是我最最狼狽的時候,才遇上她來救我?莫非……這是老天報應我逃婚來着?” 花玉香手腕一抖,燕微生整個身子順着長竿,如同飛鳥下滑,直滑向她的小舟。

    她輕輕招手,将燕微生卸下船闆,船身徐徐一沉,連少許側倒也沒有。

     燕微生跌下船闆,全然不感痛楚。

    隻覺天旋地轉,喉嚨肚皮說不出的難受,如狗般四肢趴地,不停猛咯,始終咯不出肚中積水。

     花玉香玉掌挪移,燕微生翻身而倒,肚皮朝天,微微凸起,活像一頭翻身露肚的大烏龜。

    她用掌心輕揉燕微生的小腹,燕微生隻覺一股熱力直抵胃腹,不自禁張開嘴巴,嗝嗝連聲,一口一口嘔出清水,從嘴角源源流出。

     嘔不多久,燕微生的小腹已然平伏,但亦已累得有氣無力,躺在船闆急喘着氣。

     花玉香忽地“啊”了一聲:“原來又是你!你怎地來到姑蘇,又這樣不小心,跌了下河?如果不是碰巧給我撞到,你早就溺死了。

    ” 燕微生不勝愧赧,不敢面向她,更不敢答話,唯有閉起雙眼,佯裝喘息。

     花王香道:“你也折騰得夠了,歇一歇息,也是應當的。

    緊記着,當下雖是辛苦,可是呼吸仍須不徐不疾,太急,反會傷了腑髒。

    ” 燕微生聽着她的話,徐徐吐納,果然舒服多了。

     花玉香持着長竹竿,深插入水,往河底輕輕一點,小舟前行得又快又穩。

    她遠望前方,一言不發撐着船,手動得如同刻闆,似乎若有所思。

     燕微生仿佛聽到她輕聲歎喟,似有還無,也不知是不是聽錯了。

     過了好一會,她忽然輕聲問道:“聽你的口音。

    似乎是河北太行山,石家莊一帶的人士。

    ” 燕微生不知如何答才好,唯有問聲一“唔”以回應。

     又過了好一會,花玉香又道:“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 燕微生心頭一跳:“她,是不是想打聽我?”更加不敢答話了。

     花工香聽見他沒有回答,居然也沒有打聽下去,燕微生雖然心下好奇,當然不敢追問。

     二人無話,忽聽得一把男人歌聲,沉渾雄厚,袅袅傳來,想是船夫唱的山歌: 東南風起打斜來, 好朵鮮花葉上開。

     後生娘子,子個,沒人要喲, 嘻!是多少柔情哭裡來! 烏啊,烏啊,烏! 船夫不見人,歌聲卻是袅袅繞繞,傳來小舟。

    花玉香把船撐呀撐,兜兜轉轉繞着水道走,不知走了多遠,歌聲依舊風中飄來,一字字鑽入二人耳朵。

     燕微生隻覺頭皮發麻,心中安慰自己:“我倆的親事還未敲定,我便出走了,對她想來傷害不大罷?她是個久曆江湖的俠女,我卻隻是個未見過世面的江湖纨绔,她怎會看得上我,肯下嫁給我,也隻是她事母至孝,不得不聽母命而嫁而已。

    這番我逃婚,也許在她正是求之不得,松了一口大氣。

    ” 他繼續胡思亂想:“這又不然。

    她的樣貌醜得整天要用面具遮住,怎會得到男子垂青?據說她武功極高,嫉惡如仇,固然是江湖頭挑的人才,然而在找丈夫而言,隻有更加砸鍋的分兒。

    誰想找一個比武比自己更高的母老虎?我這尾上釣的大魚走失了,以後再要找一頭婆家,不是很難,簡直是難乎其難了。

    ” 又想:“燕微生,你這壞念頭的小子!人家兩番好心救你,如果沒有她,你早就溺死在姑蘇水道了,你居然想着這些龌龊的念頭,亵渎花姑娘,真的是豬狗不如!容貌是天生的,生得美醜不是罪過,你逃婚不止,心裡還侮辱人,你,算是人嗎!”恨不得把自己痛打一頓,以洩慚愧之心。

     他忽地省起一事,叫道:“我的船呢!” 花玉香道:“什麼船?” 也不知是不是燕微生多心,總覺她話裡隐含哽咽。

    他呆了一呆,心進:“花姑娘,别這樣呵!”定一定神,方道:“我是從小船跌下河裡,那條船是租的……”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花玉香卻聽明白了,搖頭道:“我救你時,沒有見過什麼小船?” 燕微生失聲道:“這可糟了!那條船是租的,我該如何賠給洪老頭?” 花王香語氣關切:“我們回頭去找找!” 燕微生頹然道:“不用找了。

    洪老頭租船給我的時候,千叮萬囑,說姑蘇城盜賊如毛,船夫便是盜賊,着我上岸之時,一定得把船鎖在碼頭,給袁伯二文錢,袁伯專門負責為船夫守船。

    我們離開了這些時候,便是找回失船的位置,我的船也定然給人取走了。

    ” 花玉香點點頭,問道:“剛才一直問你一直沒答,你是怎樣來到姑蘇的,又是怎樣跌下水的?” 燕微生不想騙她,結結巴巴道:“我家在北方,一直想下江南見識,于是便南下了。

    誰知到了中途,給仆憧挾帶财物走了。

    這是你知道的。

    ” 花五香微微颔首:“不錯。

    ” 燕微生又道:“我來到姑蘇,不覺盤纏用盡,于是租了一條船,意圖賺回一點使費。

    誰知半路遇上強人,他兇狠得很,使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