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利集團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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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錢,當然就可靠了,轉而愚耕他又強調要跟張小姐保持聯系,死心塌地,想必張小姐也不會讓他失望,他就好像存心要将張小姐一軍,偏偏自作多情,癡心不改。

     後面他情不自禁,語重心長地讓張小姐知道,他一直跟弟弟妹妹的關系很好,想當年他辍學去廣州打工,弟弟妹妹都幫他在父親大人面前滿天過海,生米煮成熟飯,他來海南島弟弟妹妹同樣在父母親大人面前隐瞞實情,功不可抹, 他還濃墨重彩地講到,他來海南島弟弟還特意為他去賭牌,卻輸掉了三四百元,最後弟弟又還換空了所剩的十幾元錢,直意要讓他帶去,直到如今他回想起來這些情景,都覺得蕩氣回腸,十分感人,喟歎不已, 無論弟弟妹妹還是奶奶以及親戚朋友,同學等都一向對他有絕對的信心,都願作他的見證人,可他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們失望,他不敢再對他們有任何的誓言,更不敢有雄心壯志, 愚耕給張小姐寫這封信真是用心良苦,說出了他的一些内心的東西。

    想必張小姐看信後能有所感動,并能從中體會到他是多麼重看椰灣公司那件事,押着他太多太多的情感,很不簡單,也無法說清楚。

    肯定不是一般般的找活幹,更不是讨活幹。

     如果愚耕要在信中跟張小姐說一說,他對農業所懷有的深厚感情,以及這種感情得不到滿足,還讓他糟受許多的折挫與痛苦,幾乎能讓他集中顯現出一種非常嚴重的社會問題,那張小姐肯定是很難理解,張小姐也肯定很難理解愚耕其實是怎樣看待椰灣公司那件事的,甚至對愚耕有誤解,有偏見。

    所以愚耕才會如此賭氣似的糾纏到底。

    幾乎極盡糾纏之能事,匪夷所思。

     愚耕大概在五月份就買了一部收音機,後來聽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廣播一個名叫哈爾濱醇中醇雙效益緻富工程的項目,而且有專人詳細講解,講得主要是生料釀酒,以及糟料喂豬,當然還會講到如何接産這個項目。

     接産項目對愚耕不算什麼新鮮事物,愚耕憑常識就能想像出接産項目是怎麼一回事,可信也不可信,愚耕還做夢都沒想過要接産什麼項目,愚耕有自知之明,覺得按他的條件想要接産什麼項目,簡直異想天開,連門都沒有,因為接産項目都是在創業,事關重大,他如果要接産什麼項目就必須依賴家裡,立足家鄉,至少要得到父母親大人的允許,可父親大人絕對會反對他作任何創業,更不用說接産什麼項目,丢人不丢人,他在家裡永遠沒有立足之地, 他以前多次想在家裡随便搞點什麼農業,都遭到父母親大人的反對,都還記憶猶新,曆曆在目,哪還敢想接産什麼項目,愚耕也曾有過創業的激情,但現實表明,他想要創業那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很可能永遠都不能創業,愚耕不得不認命啦,注定要選擇流浪,還不知要流浪到什麼才是盡頭,特别是他自從辍學以來,實在混得不像人樣,比死豬爛狗還不如,照此下去他這一生就完蛋了,他真是感到痛惜,生不如死,甚至得過且過,自暴自棄。

     愚耕自從頭一次聽到哈爾濱醇中醇雙效益緻富工程這個項目,漸漸地自然而然地稍稍注意了這個項目,也純粹當作一般社會知識加以注意,好像還是與他無關似的,但久而久之愚耕就油然而然地漸漸有所動心了,覺得這個項目比較可信,前景也比較可觀,也比較可信,聽說這個項目已創辦了好幾年,好多省份都有分設處,想必正規可靠,至少覺得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廣播的就比較可靠, 聽說這個項目因為是生料醇酒節約釀酒成本,出酒率高達11,聽說釀酒後的糟料營養特别豐富,特别适合養豬,達到釀酒養豬雙重效益,其它什麼釀酒項目都不能與之相比,聽說接産這個項目最少隻要四五千元就行, 使愚耕真正動心的當然是糟料養豬這一點,覺得這種生料釀酒後的糟料營養特别豐富,不是沒有道理,也正是這個項目最大的優勢所在,哪怕生料釀酒不能産生效益,糟料養豬所産生的效益也十分可觀,更何況愚耕曾經那樣地鐘情于養豬,那怕試一試養豬也很有意義,卻偏偏不能如願以償,頗有遺憾,這種糟料養豬正好可以圓他的養豬夢,哪怕不追求經濟效益也有深遠意義,哪怕最終沒有接産成功,但他隻要努力争取過也很有意義,他不去努力争取,又能怎麼斷定就不能接産成功,愚耕還沒有操心,如果接産成功後會是怎麼樣,愚耕最主要操心恐怕很難接産成功。

     愚耕要接産這個項目當然必須回到家裡搞,當然必須得到父母親大人的支持,可他情知父母親大人不會讓他搞成的,愚耕甚至能想像出如果他勉強搞成後,也大多會因為父母親大人作怪而失敗,他在家裡注定一事無成,父母親大人成了他命中的克星,他很不情願與父母親大人有一絲一毫的沾連,他隻要想一想父母親大人就渾身癱軟,揪心不已,越是這樣他越想在家裡折騰點什麼名堂,他隻要在家裡折騰過就表示他有所作為,聊以自慰, 他再也不奢望在家裡能幹出點什麼事情來,出門在外,也還總會是老樣子。

    愚耕想要接産這個項目事關重大,不敢輕養妄動,弄不好又要把家裡鬧得天崩地裂,雞犬不甯,他也實在心有餘悸,三思而後行,無論如何,這個項目自從讓他心動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好像要把自己逼上梁山似的,很想挑起事端,不得安甯,他好像要父母親大人發起挑戰,意義重大,當作是最後一搏, 他出門在外所面臨的挑戰已經實在厭煩了,幾乎成了一種模式,是該要尋求突破,椰灣公司那件事也實在讓人灰心喪氣,讓他感到走投無路,他出門在外就好像隻是在向父母親大人投降,他出門在外無論如何堅強,但隻要想一想父母親大人就覺得他很懦弱畏縮,以為恥辱,怨恨不已,他痛定思痛,覺得是該要增強面對父母親大人的膽量,增強在家裡折騰點什麼名堂的信心。

     愚耕習慣了隻要想起什麼事來,就越想越厲害,充分把情緒調動起來,達到某種狀态,非要試試不可,愚耕特别是隻要想起跟父母親大人跟家裡有關的事來,就更加激烈,更加情緒化,愚耕也好久都沒有認真想起父母親大人,想起家裡來,愚耕想要接産這個項目,才充分地想起父母親大人,想起家裡來,反過來也就更加想要接産這個項目,愚耕想要接産這個項目的想法,重點包函父母親大人,對家裡的想法,愚耕覺得他還無法真正做到再也不想起父母親大人,再也不想起家裡來,愚耕覺得他還是不能放棄就像父母親大人在家裡生活那樣,也在家裡生活,他還有可能做一個農民。

    愚耕又情不自禁地像他以前多次想起的那樣想起,在家裡老老實實當個農民有什麼不好的,一頭牛,二畝地,飽後休。

    比起想在家裡老老實實當個農民,能不能接産成功醇中醇項目,又算得了什麼。

     後來愚耕一念之下就給長沙醇中醇打了個電話,電話中他表示有意要接産醇中醇這個項目,但他還出門在外,要求對方先寄一份詳細資料到他家裡去。

    他還告訴對方他家裡的詳細地址,郵政編碼以及父親大人的姓名,當然他還會像煞有介事地向對方詢問一些問題,而對方十分熱情,立即表示馬上就寄一詳細資料到他家裡去,令他十分滿意,十分可信。

     愚耕打過這個電話後就對接産項目的想法多了一份激情,按捺不住,牽腸挂肚,不知父母親大人突然收到長沙醇中醇寄來的詳細資料後有何反響,不知要怎麼才能達到時機成熟,那時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堂而皇之地向父母親大人發起挑戰,口口聲聲要求接産醇中醇項目。

    恐怕永遠不會時機成熟,他想要接産醇中醇項目會讓父母親大人感到奇恥大辱,丢人不丢人。

    他心有餘悸,顧慮重重,三思而後行。

     愚耕經過兩三天考慮後,最終決定要回家去算了,這海南島的天氣已經炎熱得要命,不适合在工地上幹活,這工地上的活也早就明顯少了,他早就一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近來好幾天他更是一直歇着,他也實在不願在這工地上繼續幹下去啦,也有好多人都漸漸出去了,家裡正好快到農忙雙搶季節,弟弟妹妹又都不在家,他回家也就顯得名正言順,理直氣壯,更何況他還想要接産醇中醇項目,絕不是鬧着玩的,他不敢奢望回家後就一定能夠接産醇中醇項目,但也絕不輕易放棄,他很想看看最終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至于椰灣公司那件事着實傷透了他的心,所謂的保持聯系,隻不過是他單方面的糾纏,所謂的養羊項目,對他更是空中樓閣,不要張小姐明說,他心裡也清楚得很,更有自知之明,他不得不認賭服輸,情知再怎麼糾纏下去也沒有任何結果,最終還是會不了了之,他也覺得糾纏夠了,是該要自己跟自己說抱歉,但也無怨無悔,也沒什麼損失,都是他咎由自取,自作多情,成為他的一個永遠無法釋懷的心結教訓深刻,終生難忘。

     不過愚耕還是鄭重其事,認認真真地給張小姐寫了最後一封信,信中告訴張小姐,由于各種原因他要回家去啦,卻隻字不提他要想接産醇中醇項目的事,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他還對椰灣公司那件事癡心不改,并抱有期望,雖然他要回家去啦,但隻要張小姐随時一聲召喚,他随時馬上就返海南島來,他還留下他家裡的詳細地址,郵政編碼,以及電話号碼,示意要繼續保持聯系,切記切記,拜托拜托。

     可見愚耕對椰灣公司那件事始終很不甘心,裝作還沒有放棄,陰魂不散,椰灣公司那件事其實是愚耕主動導演出來的,不然早就結束了。

    愚耕一旦回家,也就再也導演不下去了。

    椰灣公司那件事自然而然,也就結束了。

     愚耕也沒有想到,椰灣公司那件事最終會是這個樣子結束。

    椰灣公司那件事算是愚耕創造的一項紀錄。

    不可能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換做别人,更加不可有這種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