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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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什麼作用,愚耕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愚耕從拉第一車開始就覺得有些吃力,特别緊張,就好像打仗一樣,對于地下室的環境十分莫生,邊幹邊學,就好像做夢一樣,懷疑他真的下到人間地獄。

     若大個地下室就隻有愚耕和那人在負責拉車,就隻有一棧太陽燈,鬼氣陰森,在燈光消失的黑幕上,好像總上演着一些鬼魅青面獠牙紫冠道袍的影像,就連拉車的區域内燈光也很不均勻,有些地方是靠餘光勉強保持一點可見度,讓愚耕總産生一種暈暈乎乎,昏昏沉沉的感覺,拉車的地面到處是濺出來的混泥土漿以及石子,難怪非得要穿膠桶鞋,拉力比較費力。

     特别是往坑裡倒混凝土之前要把鬥車從兩塊木闆架的橋上推到上面的木架上,一般木闆橋十分滑,不好用力,在坑上面的木架上倒混凝土時也不太好倒,生怕連鬥車都掉下去了,常常倒不幹淨,要刮一刮,人站在木架上也不太安全,這坑好像有一層深。

    說不定下面還有一層,反正愚耕在木架上倒混凝土挂混凝土特别小心翼翼,有些施展不開。

     用鬥車在攪拌機下面接混凝土的時候,也容易濺出來,常常要用鏟一鏟。

     一般那人用鬥車接混凝土接得比較多些,愚耕拉車拉的比較多,但那人還是照顧了愚耕一些,那人好像一開始就有些怪愚耕吃不消,牽累了他,隻是還沒有明說罷了,愚耕卻不遺餘邊,兩從之間幾乎沒說什麼話,真讓愚耕受不了,總是火急火燎,片刻沒有休息,很可能是包工頭在安排上有些失衡,也可能是上面和混疑土的人太急太急了,又明顯比他倆拉車準備得早,他倆負責拉車實在是勉為其難,可上面的攪拌機總一盤接一盤的放下混凝土來,拉車稍有松懈就會誤工,拉車的氛圍十分緊張,幾乎機械化了,争分奪秒, 愚耕拉車不久,就暗自叫苦不疊,天啊照此下去,如何能熬過整整一個夜班,簡直要他的命,愚耕自認為他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卻總有一根弦緊繃着,急出一身汗來,生怕那人怪他吃不消,更擔心誤了工,成為害群之馬。

     很快愚耕又覺得很不甘心,憑地讓他這麼賣力,還不如到大街上餓死算了,而且愚耕萬萬沒想到拉車會這麼難以勝任,真可謂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他到别的工地找活幹,很少會有這個樣子。

     愚耕一心還想找出難以勝任的原因來,他以前幹體力活包括拉車可真是高手,絕不是吹的,,然道他如今就連幹體力活,就連拉車也不行了,這裡拉車比起他以前拉車又算得了什麼,愚耕原本對他幹體力活很有信心,甚至有恃無恐,以為大不了落得到工地上找活幹,如果到如今他落得連幹體力活,連拉車都不行了,那才真的死路一條,痛心疾首,十分不對勁,慘不可言,他如果隻是為了求得生存,為了椰灣公司等着又何必幹這麼辛苦的活,簡直自讨苦吃,沒什麼意義可言,卻已經身不由已,重又失卻自我,聽天由命。

    算是把自己給賣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上面突然有人傳話,要愚耕上去,大勢不妙,但又好像在意料當中,愚耕一聽就若有所悟,以為肯定是上面有人怪他吃不消,誤了工,有人要替換他拉車,也等于是要抄他鱿魚,一切都結束了,事已至此,他隻好坦然接受,解脫出來反正他這一晚遲早會幹不了的,所以愚耕稍作猶豫也就乖乖地順着攪拌機背後的鐵架爬到地面上,真是丢人現眼,糟人非議,狼狽不堪。

     特别有一位頭頭一樣的人物,一見到愚耕爬上來就劈頭蓋臉用一種抄鱿魚的口吻,責怪愚耕拉車的表現太差勁了,簡直胡來,并責令愚耕趕快把膠桶鞋脫下來,讓給另一個等着替換愚耕拉車的人穿上,愚耕再也不要在這裡幹活啦,開什麼玩笑。

     愚耕見此真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能有隐身法,有苦難言,無限委屈,自作自受,誰叫他這麼自以為是呢,丢魂落魄,灰頭土臉,一句話不說就老老實實地把膠桶鞋脫掉,然後光着腳逃之不疊地走回工棚裡去,心酸不已,痛定思痛,無論如何他今晚打算要在工棚裡過一夜再說。

     愚耕回到工棚裡并沒有因為這樣被莫名其妙地抄鱿魚而感到特别難過,反正他也沒什麼損失,如夢初醒,多有一種特别難忘的經曆,無限感慨,教訓深刻,命裡無緣莫強求,随緣過得休生受,此處不留爺便有留爺處,不到迫不得已以後再也不到工地上找活了,愚耕特别能夠随遇而安,在工棚裡肯定馬馬虎虎就能對付着過一夜,愚耕卻想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在工棚裡好好地睡一覺,當作是享受他拉車的勞動報酬,心安理得,過了今夜不知明天又會是怎麼個情況,得過且過,管它呢,這一天愚耕就好像經曆了一個世紀,高潮疊起,刻骨銘心,正需用睡眠之牆将這一天與明天隔斷,明天又完全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