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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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又直接從七單元一樓電梯門口乘電梯上九樓去,心跳不已,戰戰兢兢。

    電梯上到九樓愚耕一從電梯裡出來,就看到901室和902室已開門,但冷冷靜靜,隻是在901室門口裡有一位男同志坐在一張辦公桌旁做類似資料整理的工作,并沒有及時注意到他,愚耕這才覺得他來得實在太早了些,恐怕這裡的同志大多還沒這麼早就來上班,更何況是星期一,相比之下他來這麼早也就有些唐突,有些不禮貌,窘促不安,愚耕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所為何來,卻這麼早就來了,不尴不尬,特别是他的困難處境使他有些像乞丐,可憐巴巴。

    一般這麼早的時候,最忌諱有乞丐找來。

     愚耕以前無論怎樣困難都沒有扮演過這種角色,卻還不清楚怎樣定位,愚耕不明白他為什麼一進到國貿花園,一上到七單位的九樓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誠惶誠恐,心悸忡忡,與平常的他叛若兩人,比阿貓阿狗還不如。

     不管怎樣,愚耕稍作猶豫也就小心翼翼地挨到901室門口裡那男同志的身後,并沒頭沒腦地吃了一聲,示以招呼。

     那男同志這才緩慢轉過身來,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看愚耕,并主動客氣地問愚耕有什麼事嗎? 愚耕則哄唧哄唧地解釋說是來找張小姐,卻詞不達意,語無倫次,慌慌張張,含含糊糊,結結巴巴,前無因後無果,生怕那男同志懷疑他是閑雜人等。

    與此同時愚耕趕緊又摸出那張條子,必恭必敬地遞給那男同志看,唯有指靠那張紙條子能夠幫他解釋出一點前因後果。

     那男同志認真看了那張條子後,也就大緻明白這前因後果是怎麼一回事,并把那張條子鄭重其事地交還給愚耕,還提醒愚耕那張條子是董事長寫的。

     愚耕一聽說那張條子是董事長寫的,頓時就暗自神氣起來,如釋重負,又依依呀呀地進一步作解釋,名正言順,其實這前因後果愚耕并不比那男同志知道得多,愚耕還想從那男同志口中探出點消息來,卻又有所顧忌,也就不作打攪,然後愚耕不用那男同志招呼,就顧自規規矩矩地在門口對面的休閑沙發上坐下來等着。

     愚耕剛坐在沙發上等着,又開始産生一種莫名的壓抑感,窘态畢露,無地自容,如坐針氈,死氣沉沉,蔫不溜唧,心慌意亂,折磨死人,無法活躍起來,好像他扮演的角色已經死定了,沉入其中,再也不能恢複常态。

    好像他原本是賤骨頭,習慣了低聲下氣,覺得他這種人那有資格坐在沙發上等着,又到底等什麼等,董事長不是明明要他打電話跟張小姐聯系嗎?他卻這麼找來了,愚耕真還有些心虛,愚耕甚至不明白等到張小姐來又有何目的,愚耕不得不懷疑他有所乞求,卻又想顧全面子,十分别扭,十分敏感,也就更加覺得他厚顔無恥,死皮賴臉,比乞丐還不如。

    說到底愚耕是手中沒糧,心裡發慌,人窮志短,在《隋唐演義》裡面,秦瓊住店的錢沒了,還會不得已買掉黃膘馬,與他的好漢形象,完全兩樣,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稍過一會這裡就有一位女同志給愚耕端來一杯水,愚耕卻受寵若驚,更加拘謹,呆頭呆腦,一動不動,一聲不響,覺得他有點像是專門來讨水喝,并嫌棄自己,不好意思。

     過後這裡又陸陸續續地有兩三位同志趕來了,愚耕看不出他們到這裡後在做些什麼工作,他們就好像回到家裡一樣,一點也不像在上班,互相間總可以随便談點什麼,其樂融融,令愚耕好生羨慕,好想插嘴進去,與他們打成一片。

    愚耕總是有一種自卑感,灰頭灰腦,相形見绌,不知說什麼才好,不能總想個死人一樣。

     幸好這裡的人都很禮貌,有人還主動跟愚耕寒宣幾句,使得愚耕總算有了話說,不用扮啞巴,忘形處,愚耕竟還說起鑫科大廈302室招聘的事件來,并斷定225号的海南日報肯定載有相關報道。

    愚耕也是看到這裡訂了一份海南日報,才想起那件事來的。

     結果這裡有人竟還真翻到225号的海南日報,并針對性地察看起來,沒想到果然不出愚耕所料,發現225号的海南日報上确實有一篇有關鑫科大廈302室招聘事件的報道。

    并還指給愚耕看,同時引起一片嘩然,驚歎不已。

    算是新的發現,真是太有意思啦! 愚耕隻看到那篇報道上載有一副畫面,畫面上竟是那杜某站在302室門口的人生氣的樣子。

    萬萬沒想到,那杜某竟牽扯這麼深,這麼放不下,這麼陰魂不散。

    看來那杜某在那麼多在302室受騙上當的求職者當中,是最最突出的一個。

    比那出面作證的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更具有代表性。

    那中年男子隻是到派出所填了個表格,就算出面作證完了。

    而那杜某卻單獨一個人以求職上當受騙的氣憤形象,上了海南日報。

    博得同情,真是個人物,出盡了風頭。

    更何況那杜某在事發後還專門找到兩個派出所去,愚耕對那杜某印象特别深,一眼就從報紙上認出來了。

    那畫面也确實不小,幾乎是杜某一個人的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