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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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其事,嚴肅認真地在考慮考慮的樣子,其實隻不過是在走過場,再沒有比愚耕更加誠心實意的求職者,愚耕不想讓那小姐看出他已經是處境困難,急着想要随便找個什麼時候活幹都行,有所忌諱。

     結果那小姐向愚耕回答解釋起來,十分用心,連這裡另外兩位分别坐在兩張辦公桌對面的男青年,也不時地插嘴向愚耕回答解釋,幾乎快讓愚耕受寵若驚,哪還不願意趕快報名登記呢,愚耕隻想快些報名登記,快些進入下一個環節,快些讓求職應聘的結果出來。

     可愚耕一聽說,還要先交十元錢,然後才可以報名登記,然後等到明天才可以面試,愚耕當即也就尖叫起來了,難以接受,以為這明擺着是騙人嗎,他早就有過類似的教訓,痛心疾首,愚耕并不是舍不得交十元錢,愚耕不能明明覺得這是騙人的,還偏偏要交十元錢,還說什麼要等明天才可以面試,誰知明天面試完了,又有什麼花樣出來。

     結果,那小姐、那兩位男青年立即就齊心協力說服愚耕,口口聲聲說交十元錢純粹是報名登記的手術費,如果不用交錢就能報名登記,那肯定人太多了,叫他們如何應付得了,連報名登記的表格,也還要花錢呢。

     很快,愚耕也就假裝死心塌地,并爽快地交了十元錢,開始填寫求職登記表,而且一邊填寫,一邊還别有用心地嘀咕道,要騙錢也不應該就騙這十元錢吧,言下之意,他要跟自己賭一把,姑且相信這裡絕對不會騙他,要知道在這十元錢背後,他還押了比這十元錢不知要重多少倍的賭注,可千萬别辜負了他的一片厚望。

     愚耕既然交了十元錢,就肯定會等明天再來面試,這種等待,當然要比交十元錢嚴重多了,還不知面試後的結果會怎樣,懸乎得很,愚耕并不懷疑,他這不是在冒很大的風險,愚耕覺得他反正要不了多久,就會落難,有何不敢,在落難之前冒一次風險,情況壞到不能再壞了,也就無所謂,冒不冒風險了。

     愚耕直寫完求職登記表,還稍微逗留了一會兒,好加深他留給這裡的印象,有利于明天面試。

     愚耕回到家庭旅社,事過境遷後,心裡實在堵得慌,眼睜睜看着他的處境日益惡化,危機四伏,卻又無能為力,幹着急,行動起來,也隻不過是瞎折騰而已,勞财傷民,一點效果也沒有,照此下去,很快就彈盡糧絕,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隻不過是盲目安慰自己,如果真正置之死地,哪還能後生。

     愚耕重新回想到鑫科大廈302室報名登記的事,還是懸乎得很,兇多吉少,不容樂觀,至少那十元錢已犧牲掉了,明天面試的結果,無論怎樣,也很難扭轉,他日益惡化的處境,恐怕又會是天意弄人,适得其反。

     愚耕想好明天還是會去面試,倒要看看,這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他偏還要聽天由命,臨危不亂,甚至主動去戲弄天意,倒要看看天意能奈他何,置這度外,遊戲人間,适情怡性,痛痛快快,相信命運最終還是會掌握在他自己手裡,更何況明天的面試将會是他頭一次正兒八經地嘗試面試,十分新鮮好奇,意義獨特,不面試白不面試,面試也隻不過是走過場,相信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輕輕松松,應對自如,遊刃有餘,醉翁之意不在酒, 愚耕隻有等明天面試結果出來後,才能另外行動起來,将要在明天新形勢的逼迫之下被動出擊,而在目前的形勢之下,愚耕實在不知又該如何主動出去才好,心灰意懶,昏昏沉沉,急也沒用。

     2月13号愚耕稍微做了些準備,也就比較早地趕到鑫科大廈那裡,激動不已,想入非非,開始作好面試前的心理準備,全力以赴,畢竟這次面試機會是用十元錢換來的,又專門等了一天。

     愚耕一上到鑫科大廈的三樓,就發現走廊裡早已有兩三位男青年在閑等着,顯然他們也都都是昨天到302室交了十元錢報名名登記,今天專門來面試,想必他們都做了充分的準備,十分重視今天的面試。

     過後,很快又陸陸續續有人趕來,并同樣302室交了十元錢報名登記,今天專門來面試的,如果今天是來求職應聘的,就不太可能會來得這麼早。

     愚耕發現,這些來面度的人,大多是風華正茂的年青人,神态不一,其中有幾位女性,特别顯眼,有個别女性還很靓麗,惹得愚耕頻頻窺視。

     愚耕想啊,竟然今天就有這麼多人來面試,相應也就增加了幾分可靠性,難道會把這麼多人都騙了不成,愚耕換個角度想,隐約覺得,面試的人越多就越懸乎,騙局也就更深,無論怎樣,隻有面過試後,才可能弄清楚這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愚耕更加對面試充滿期待。

     八點鐘過後,302室終于開門了,原來是昨天302室那小姐,以及那兩位男青年,先後姗姗來遲,那小姐來到302室後,先掃了掃地,做了些準備,然後就象昨天那樣站在辦公台的裡面負責報名登記, 今天來求職應聘的人,一般還是不會來得這麼早,後來那兩位男青年來了後,很快就開始進行面試,其中一位留有一小撮山羊胡的男青年,到302室的裡面負責面試,而另一位男青年拿着昨天的求職登記表,按先後次序喚名,讓走廊裡等着要面試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到302室的裡間去面試, 如果有人要求職應聘詢問什麼的,當然随時歡迎進去與那小姐洽談,但整個氛圍還是以面試為主,在一開始進行面試的時候,走廊裡大概有十幾位要面試的人,想必還會有少數要面試的人姗姗來遲,想必也還有少數求職者昨天在302室交了十元錢報名登記,今天卻不來面試,不能一概而論。

     無論是求職應聘面試或者詢問什麼的,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也時不時有人打來電話,這樣的場景,太富有戲劇性了,就好像是在拍攝現場,愚耕置身其中,就好像成了一個演員似的,同時又還是觀衆,醉生夢死,百感交集,愚耕總是隐約覺得這實在太懸乎了,百思不得其解,疙疙瘩瘩,恍恍惚惚,猶猶豫豫,多愁善感,放心不下,象是在先他人之憂而憂,他個人的困難處境也就不怎麼突出了,置之度外。

     愚耕更加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前面每一個面試後出來的人,都變了個似的,都好像灌了迷魂湯,顯得神神秘秘,陰陽怪氣,無法解釋清楚,這面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像是都有希望,又像是都沒有希望,迷迷糊糊,朦朦胧胧,滿頭霧水,惹得愚耕胡亂猜測,疑神疑鬼,驚啞不已。

     等到後來,終于輪到愚耕面度了,在愚耕前面面試的人,從302室裡間面試出來後,愚耕也就不慌不忙地從那負責喚名的男青年手中接過他昨天填寫的求職登記表,并挨到302室裡間的門前,禮節性地象前面所有面試的人那樣,用手輕輕地敲了敲門,此刻愚耕同樣會象前面所有面試的人那樣,成為後面還等待面試的人,所關注的對象,愚耕難免有些裝模作樣,更加有當演員的味道,愚耕并不認為面試對他真的有多麼重要,愚耕隻急着這次應聘求職的最終結果,快點出來。

     愚耕聽到裡間那負責面試的男青年,禮節性的叫了一聲“請進”,也就推門進到裡間去。

    并順手輕輕的把門關上。

    然後就輕松自在的竄到那男青年的辦公桌前面,并自自然然稍微一動辦公桌前面的一張椅子,也就無拘無束地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還主動畢恭畢敬的把他的求職登記表遞給那男青年。

    卻始終一言不發。

    坐下來後,也十分鎮定。

    坦蕩沉着不卑不吭,不慌不忙,無所顧忌。

     那男青年好像一開始就看出了愚耕的一些來頭,心有靈犀,心照不宣,甚至好像一開始就很賞識愚耕,沒有絲毫為難之意,平近人,他當面看過愚耕求職登記表後也就開始向愚耕發問了, 首先他想證實一下愚耕填寫的學曆是否真實,好像他覺得愚耕填寫的學曆還比較可以,甚至算是個專業人才,然後他好像對愚耕填寫的經曆比較感興趣,覺得愚耕肯定很不簡單,他不明白愚耕為什麼隻想應聘做男工,難道愚耕對自己的這麼沒信心,而且他好像還對愚耕來海南島的目的很感興趣,想必愚耕是迫于無奈,才到這裡來應聘求職的,愚耕的求職登記表上不是明明填寫着還是想最好是到海南島的某個農場裡找活幹嗎?如果現在能讓愚耕在海南島的某個農場裡找到活幹,那麼愚耕還願不願意去農場裡幹活, 想必那男青年對愚耕的這些發問,絕不同于前面面試對其他人的發問,好像他是被愚耕吸引住了,打開了天窗說亮話,設身處地,平等交流,不太有面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