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炒鱿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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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愚耕這樣一個屁點點的要求,開始也遭到保安的拒絕,實在太不象話了,後來幾經糾纏,終于又有保安打電話向公司内部請示,并得到批準,這才允許愚耕和那福建人正好在旁晚下班的時間裡,進到裡面去,不排除門口保安室裡的保安是在故意裝模作樣,就連他倆這麼屁點點的要求,也還要打電話向公司内部請示,好像隻是讓他倆進去一下就會造成什麼重大破壞似的。
很快,愚耕和那福建人終于還是找到了那湖北人,其實那湖北人一下班也正在找愚耕,并還早就特意從老鄉那裡借了十元錢還給愚耕,以及還還給愚耕一張毯子,令愚耕甚感意外,有些過意不去,愚耕都完全忘了那湖北人還借了他一張毯子,愚耕也就很想把他留在宿舍裡的床墊、被子讓給那湖北人用,情知那湖北人正處于困難時期,竟還沒忘了要還他十元錢和一張毯子,人窮志不窮,結果那湖北人卻還告訴愚耕,愚耕留在宿舍裡的床墊被子等,其實早就被别人霸占掉了,愚耕和那湖北人還抓緊說些就此告别的話,不容拖延。
碰巧廠長還看到了愚耕和那福建人,并還在他倆面前抖威風,怪他倆平常不好好幹,愚耕心裡面要廠長見鬼去吧,誰還當他是廠長,廠長就很威風啦。
愚耕和那福建人從裡面出來後,又要互相說些就此告别的話,愚耕甚至想過可不可以把那福建人也帶到妹妹那裡去,可又實在沒勇氣真的那樣去做,心酸不已,愚耕自己都在妹妹面前很丢面子,就不太做得出更加丢面子的事,愚耕無奈之下,就隻好磨磨蹭蹭地陪了那福建人一會兒,好多話都不必說出口,愚耕相信那福建人,能度過這一難關,逢兇化吉,願上天保佑,阿門。
最後愚耕終于還是就在錢不藝術中心前面搭公交車離去了,而且在愚耕搭車之際,除那福建人外,另還有兩三位即将上晚班去的員工,也站在門口處,向愚耕示以送别,他們好像很希望步愚耕的後塵,錢江藝術中心留得住他們的人,留不住他們的心,錢江藝術中心從外面看上去還是多麼地好,還是對求職者多麼地有吸引力。
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愚耕終于又重新見到了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結果還是不免讓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啧啧驚歎不已,甚至會忍俊不禁,嗤嗤發笑,真是無法想像愚耕在那錢江藝術中心到底是怎麼過的,還好愚耕被炒鱿魚了,好像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一眼就看出愚耕在錢江藝術中心遭了罪,有損外表形象,
愚耕很不好意思,隻打着哈哈,掩飾住内心的羞愧,反正都過去了,一切又歸于平靜,愚耕告訴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他要等到元月2号才能去錢江藝術中心結了賬拿到錢,大概估計可能隻能拿到一百多元錢,愚耕始終懶得講講,他在錢江藝術中心到底是怎麼過的,僅隻簡簡單單說是在做油漆工,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也不多問些什麼,不想讓愚耕丢面子,知道愚耕把面子看得很重。
愚耕再回想他在錢江藝術中心的經曆,除了沒掙到錢,其實還是挺值得的,很有份量,并沒有虛度,終身難忘。
愚耕還告訴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他已下定決心,要去海南島,而且等元月2号,一結了賬拿到錢,立即就動身,但還是說不清楚他要去海南島做什麼,唯有見機行事,順其自然,無論有什麼樣的經曆都是他還應該經曆的,反正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愚耕并不否認,他心裡面其實對海南島一直就有一種恐慌,愚耕隻有去到海南島後,才能消除這種恐慌,這種恐慌沒有讓愚耕害怕去海南島,反而促使愚耕非去海南島不可,就好像是愚耕天冷的時候害怕洗冷水澡,卻還要堅持洗冷水澡,害怕什麼就去做什麼,害怕也就沒了。
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情知很難勸得動愚耕還要去海南島,也就隻好依了愚耕,算是幫愚耕了卻一樁心願。
12月30号下午,愚耕一時興起,主動想要到梅林一村去見三舅四舅五舅,并還事先給五舅打過傳呼通了電話,緊接着愚耕果真就動身了,最後終于順順利利地到梅林一村,見到了三舅四舅五舅,其樂融融,有意思的是,四舅一見到愚耕,立即就尖叫着打起哈哈來,說是愚耕這回可真下得了毒手,到深圳都兩個月了,也不跟舅舅們見見面,音信全無,心裡還有沒有舅舅們,這下怎麼又突然來了。
舅舅們也很想知道愚耕在錢江藝術中心到底是怎麼過的,愚耕卻含糊作答,隻簡簡單單說成是做油漆工,與舅舅們裝潢中的活路,有點類似地方,又以打砂紙為主。
舅舅們一聽說愚耕這次被炒鱿魚大概估計,隻能拿到一百多元錢,立即就尖叫起來,簡直難以置信,其實舅舅們以前正想找一個專門由隻管打砂紙的小工,包吃住每天25元,都找不到人,愚耕在錢江藝術中心也正是舅舅們比較忙的時期,愚耕早要是跟舅舅們一起幹,舅舅們又怎麼可能會虧待愚耕,這次跟舅舅們一起幹活的人,有兩三個愚耕也還都認識,愚耕能想像得出,如果沒有進錢江藝術中心,而是早就跟舅舅們一起幹活,會是怎樣的,就當經曆過了,愚耕還是認為,他在錢江藝術中心的經曆,不能完全用掙錢來衡量,愚耕并不後悔,沒有跟舅舅們一起幹。
愚耕更加從來沒有想到過,要走舅舅們那條打工的路子。
舅舅們都是老江湖,見多識廣,思想開明,尊重愚耕作出的選擇,很想知道愚耕又有什麼新的打算,愚耕既來特意來見舅舅們,就肯定回避不了這個重要活題。
愚耕在舅舅們面前沒有必要隐瞞要去海南島的決心,也确實很有必要讓舅舅們知道他要去海南島,愚耕在舅舅們面前說得很輕巧,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愚耕這也是給自己增加動力,誓在必行,不能在舅舅們面前食言。
舅舅們一聽說,愚耕已決心要去海南島深受震驚,衆說繪雲,舅舅們情知愚耕一旦決定的事,表面上說得很輕巧,内心卻堅定的很,一意孤行,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舅舅們好不替愚耕擔憂,為什麼偏偏要去海南島,舅舅們能看出,就是在愚耕心裡面,也認為海南島并不是什麼好去的地方,不容樂觀,舅舅們急着想知道愚耕有沒有想好去海南島到底要做什麼,見愚耕隻是含含糊糊躲躲閃閃,一點都不知道要去海南島做什麼,就含含蓄蓄,情深義重地勸愚耕不要去海南島,難道就真的沒有其它好一點的路子可走。
愚耕并不懷疑舅舅們情知勸不動他,舅舅們勸他勸到這種程度,愚耕很過意不去,很不情願看到舅舅們為他操心,很快也就将這一話題轉移開了,心有靈犀,舅舅們也并沒有真正要反對愚耕去海南島,其實還是不得不依了愚耕,不必過于悲觀,舅舅們對愚耕的信任也是一慣的,這跟愚耕對自己的自信心也不太相稱,恐怕又要讓舅舅們失望了,愚耕盡可能保持低調。
12月31号早上,愚耕從舅舅們那裡回到妹妹那裡,突然聽說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原先所在的那家美容美發店已經轉讓給另一個老闆,妹妹以及妹妹的男朋友已經不再到那家美容美發店裡上班,但還是可以繼續住在原先那個女老闆在鵬城花園租的那房屋裡。
聽說妹妹過幾天就要回家去了,妹妹的男朋友可能會在深圳重新另找一份理發師的工作。
2000年元月2号,愚耕行色匆匆地于上午九點多的時候,就趕到錢江藝術中心門口保安室的前面,愚耕原本還擔心會不會又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新的麻煩,忐忑不安,缺乏信心,萬萬沒想到的是,愚耕向門口保安室裡的保安打過招呼說明來意後,立即就直接從保安手裡領到了364元錢,真讓愚耕喜出望外,深感幸運,春風得意,好像這364元錢是撿到的一樣,比愚耕原先估計能拿到的錢多多了。
聽說那福建人好像就在那天晚上,僅隻拿了一百多元錢,就被像打發乞丐一樣打發走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還是比較不幸,愚耕油然而然地想起那福建人現在會是怎樣的處境,暗自祈禱,願那福建人能走點好運,逢兇化吉,福大命大,免遭落難,度過這一難關。
愚耕領到錢後,不作逗留,直接又返回鵬城花園去。
愚耕回到鵬城花園一見到妹妹,就得意洋洋地宣布,他竟能夠從錢江藝術中心領到了364元錢,總算沒有白等這幾天,于此同時,愚耕一邊也開始收拾東西,這就要馬上向海南島出發,要一鼓作氣,不容拖延,情緒飽滿。
妹妹并沒有因為愚耕從錢江藝術中心領了364元錢就高興起來,妹妹看到愚耕真的就要收拾東西去海南島,心情沉重,難以言表,妹妹情知愚耕心意已決,非去不可,不便扯愚耕的後腿,所以就主動幫愚耕收拾東西并作些叮囑,顯得心事重重,責任重大。
妹妹這次完全是在瞞着父母親大人的情況下縱容愚耕去海南島,愚耕自從跟妹妹到深圳後,就從沒有跟父母親大人通電話,想必妹妹肯定向父母親大人禀報過愚耕到深圳後的一些情況,不知到時父母親大人得知,愚耕已從深圳去了海南島後,會有何反響。
很快,愚耕的東西就收撿好了,即将出發之際,妹妹又塞給了愚耕幾百元錢,離情别緒難于言表,盡在不言中,妹妹顯然始終還是放心不下,眼睜睜縱容愚耕去海南島,卻又不得不毫無原則地對愚耕充滿信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像這對愚耕和妹妹都算是一種考驗,一種抉擇。
愚耕跟妹妹作過簡短地告别之後,立即就提着包裹,從鵬城花園那裡搭車到東門,然後又從東門搭車到蛇口站。
愚耕原還毫不懷疑地認為,蛇口站肯定有直接去海南島的輪船,認為從深圳去海南島隻有坐輪船最方便,愚耕盡情想着從深圳坐輪船去海南島會是怎樣的滋味,就好像比坐飛機還要吸引人,愚耕幾乎還沒有想像過,要從深圳坐客車去海南島,愚耕以為海南島是個島嶼,客車怎麼去得了。
愚耕事先沒作任何打探,要怎麼去海南島,一點都沒有擔心要怎麼去海南島,粗心大意,愚耕好像習慣了想一步走一步,好歹到了蛇口站再說,愚耕還一點都不去想,萬一蛇口站沒有去海南島的輪船該怎麼辦。
結果愚耕到蛇口
愚耕更加從來沒有想到過,要走舅舅們那條打工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