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元錢

關燈
愚耕做模具學徒工的第六天晚上,愚耕照樣在這模具廠内正常加班做打磨工作,愚耕在這模具廠做了整整六天的打磨工作,不知已将打磨時做的那一固定動作重複做了好多好多遍,卻不見有絲毫進展,更談不上學什麼技能,如果愚耕還繼續打磨下去肯定還會是老樣子,很難得可能有進展,愚耕懷疑是不是天天就這樣讓他做打磨工作,這哪是什麼模具學徒工。

     愚耕也懂得要做一行愛一行,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可愚耕對于打磨工作就是力不從心,無法将心思用進去,一直是裝模作樣,敷衍了事,愚耕也暗自為他的這種表現感到着急苦惱,懷疑他在這方面的能力是不是很差勁,不可救藥好生自卑。

     老闆和老闆娘的眼睛是雪亮的,愚耕的這種表現一直被他們關注到了,不滿情緒足已能夠讓愚耕明顯地感應得到,也遲早會一股腦地向愚耕指點出來,這使得愚耕困坐愁城,宭迫不安卻又無從預防,憂心如焚,極不耐煩,真是還不如早點讓問題暴露出來。

     大概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老闆已不聲不響地緩緩騰地移到愚耕打磨的桌子旁,并威嚴凜然地站着用一種孝官的眼光,密切注視着愚耕打磨的情況,卻始終還一語不發,有來者不善淩駕于人的氣勢,也明顯象是有股郁結已久的不滿情緒就快要忍不住向愚耕表達出來。

     愚耕見此情知不妙,心裡也開始有鬼,胡思亂想,暗自慌亂,如坐針氈,連呼吸都能明顯感覺得到,卻又佯裝鎮定自若,兩隻手照樣還機械地運動着進行打磨,欲要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倒也并不十分害怕,也作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愚耕還是挖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各種感受錯綜複雜,難受死了,陷入窘境,很像是心虛的樣子,誠惶誠恐,戰戰兢兢,愚耕從來就是這麼外表怯弱,窩囊,畏畏縮縮,可實質上卻倔強的很。

    肆無忌憚,膽大妄為,又很會裝蒜,從來不會真正失去主意,遊刃有餘。

     一兩分鐘後,老闆終于吭聲了,先還隻是一本正經地點評愚耕打磨的表現,明确表示不滿,接着便含沙射影蜻蜓點水似地總結出愚耕的好多不是,語氣相當冷峻。

    不由分說,閃爍其詞,大概意思是說,愚耕的整個表現讓他覺得是滑頭滑腦,油裡油氣,很會裝蒜,又十分賣乖,完全是在這裡混日子過,濫竽充數

     顯然這算是老闆的肺腑之言,愚耕對于他在這裡的表現,以及留給老闆的印象,自然心中有數,愚耕經老闆這麼一說,立即變得臉紅耳赤,心裡發燒,難堪死了,好象全被老闆一下子就說中了,無從辯駁,隻強忍着繼續進行打磨,連看都不敢看老闆一眼。

     這也難怪,愚耕處處由着性子亂來,不是人人都看得貫,愚耕進到模具廠本該就要心無雜念,規規矩矩,而愚耕的表現,從來沒有真正安分過,幾乎有些圖謀不軌,,玩世不恭,顯然與這裡的要求格格不入非但老闆和老闆娘看愚耕不慣,就連有的員工也看愚耕不慣。

    愚耕還當是在工地上呢! 愚耕畢竟還有感到委屈,甚至憤憤不平,這整天做打磨工作,學的什麼徒,愚耕暗自與老闆較上了勁,倒要看看老闆想對他幹什麼,按常理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必定會有暴風驟雨。

    看老闆的架勢,這次非要對愚耕采取些措施,示以懲戒,以振綱紀。

    嚴重的話,還可能會将愚耕這匹害群之馬,就此驅逐出去。

    免得愚耕會将惡習傳染給其他員工。

    以至于污穢了這裡業已鞏固形成的良好習氣。

     結果老闆竟把話峰一轉,突然鄭重其事地命令愚耕暫且停住打磨,并還找來一塊像是什麼化妝品瓶子的銅坯,要求愚耕将這銅坯從某上部位用鋼鋸鋸斷,最後還像煞有介事魄力十足地規定愚耕,什麼時候把這銅坯鋸斷,就什麼時候下班,不能鋸斷就别想下班。

    這是老闆頭一次給愚耕安排打磨工作以外的工作,卻又帶有這麼濃的火藥味,好像這是給愚耕最後一個機會,到底看愚耕還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名合格磨具學徒工,到底能不能符合這裡的要求,當然包括工作紀律方面的要求

     愚耕見此當即就被唬住了,沒想到頭一次安排打磨工作以外的工作就是在考驗他,甚至有刁難他的味道。

    暗自犯憷,憂心忡忡,以為這肯定是難以完成的任務,至少在其他員工下晚班之前别想完成這個任務。

    而且愚耕以前可從沒有幹過類似于這樣的活,愚耕不得不懷疑他連鋸都鋸不了。

     愚耕覺得老闆這是在故意刁難他,有些過分,他畢竟還隻是一個學徒工,憑地在晚上加班是給他規定這樣的任務,真是還不如直接被老闆炒鱿魚了。

     隻要老闆還沒有明确提出要炒愚耕鱿魚,愚耕就不便擡杠,唯有裝作乖覺,沉着應戰,以退為進,才不至于被老闆抓住把柄,進而更加羞辱他。

     愚耕甚至暗自得意地想到,就此看來他的人生曆程中,又将要掀起一個波瀾,橫生出一個事端,不再總是靠做打磨工作挨時間,如果光就愚耕做打磨工作的表現來判斷,愚耕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磨具學徒工,愚耕情願被炒鱿魚。

     愚耕在這裡做了六天的模具學徒工,好象除查暫住證外,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甚至連整個在深圳的經曆都快淡忘了,與世隔絕,不省人事,迷迷乎乎,空空落落,愚耕正希望能有事發生,好讓他徹底醒過來,找回自我。

     愚耕聽到命令後,先是慢條斯理地停止打磨,再又輕輕緩緩地站了起來,稍微動了動身子,并裝作一幅很是乖覺很是虔誠的表情。

    最後還習慣性地用手摸了摸後腦勺,好象是在向老闆表态說鋸就鋸吧,這有什麼大不了得,好歹鋸過了就知道,無足輕重,小事一樁,愚耕始終還一語不發,态度緩和,不慌不忙。

    老闆見愚耕這種态度,有些感動,以為可以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