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孤寂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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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了氧氣,一些魚,就會到冰窟窿裡呼吸,他用棍子使勁的攪一攪,因為氧氣更多了,那魚就會仰着頭,在窟窿裡聚集,他就用手快速地抓魚,一條一條的,有時候可以抓到十幾條小魚。

    然後,就着窟窿裡的水,将魚洗剝幹淨,去掉内髒,回到馬架子,做成魚湯,那真是難得的美味。

    後來就不行了,随着冬天的深入,奇寒無比,河裡的水,就完全地凍結了,魚也就沒有了。

    如果用水,就隻好到就近的旁邊,随便一個地方,弄一些雪,放進陶罐裡,一化,就成了。

     吃飯的問題解決了以後,寒冷的問題仍在。

    尤其是深冬以後,凜冽的風,刺骨的寒冷,而且馬架子的大門,因為是草木編制的,一點也不管用,寒氣一下子就可以進到馬架子裡,小東和婆婆幾乎就要凍死了。

    他又去拔了一大捆茅草,将婆婆的地鋪墊得厚厚的,但是仍舊不管事。

    他雖然睡在炕上,也是冷。

    最後,他與婆婆商量,要不就點燃火炕。

    馬架子裡的炕,本來就是個火炕,隻是不知道還能不能使用。

     秋天的時候,為了做飯,小東弄了許多柴火,堆在馬架子的裡間。

    這一天,吃過上午飯,小東和婆婆決定試一試。

    他用小竈裡仍舊燃燒的木炭,放進炕下的炕膛子裡,然後續上一些柴火,燒了一會,哎呀,我的天呢,馬架子裡竟然暖和起來,尤其是炕上,燙手。

    小東和婆婆高興死了。

     從此以後,為了取暖,為了火炕,撿拾柴禾就成了一個首要的任務。

    雖然馬架子的裡屋有好多柴火,但是不經燒,僅僅幾天功夫,就燒沒了。

     撿拾柴禾的工作,主要是婆婆幹的。

    小東也做,即便是去後山坡撿拾榛子,發現一點殘枝敗葉,他也要用筐子帶回來。

    然後就是去林子中折樹枝,大的枝子,弄不斷,就折細的,然後掰成一截一截的。

    多日的忙碌,小東和婆婆,弄了好多的柴禾,把馬架子的裡間,還有馬架子的外面,堆得滿滿的。

     雖然如此,柴禾也必須節省着用,隻有到了晚上,快睡覺的時候,小東才會點起火炕。

    不一會,那馬架子裡就暖和起來。

    每到這個時候,小東和婆婆的臉上,就充滿的笑容,言談話語也開始多起來。

    啦啦家常,啦啦自己的家鄉,當然,談的最多的,還是自己的親人,小東的爹,還有婆婆的閨女花姑。

    也不知道親人的下落,現在日本鬼子和老毛子的戰争,也不知道打得怎麼樣了?兩個多月的相處,小東與婆婆的關系已經非常融洽,甚至有了一些親近之感。

    尤其是小東,可能是打小死了娘的緣故,沒有享受過母愛,對于婆婆的感覺,特别的親切,他從婆婆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眷念。

     婆婆說話的聲音特别的好聽,但是長得特别的醜陋,尤其是長久沒有洗過的臉,一道一道的,還有頭發,就像是一把亂草,污垢包圍着她的全身,實在是太髒了,完全就是蓬頭垢面。

     深冬了,漫天的大雪,下個不停,馬架子的門前,雪積得老厚。

    已經積攢下了足夠的食物和柴火,小東和婆婆,天天無所事事,怡然自得,心情大好。

     打眼望去,外面的世界,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白雪皚皚,連飛鳥也停止了飛翔的翅膀,躲了起來。

    野狼隻能挨餓,蜷縮在自己的巢穴裡,還有狐狸,即便是出來,也難以找到食物。

    偶然可見,松樹上,或者是白桦的枝桠上,堆積的厚厚的雪,因為風的撫動,轟然一聲掉落下來,發出悶實的響聲。

     還有滿山的霧凇,漂亮極了。

    呼呼的冷風夾雜着雲霧和濕氣,在山間悠然的飄過,滿山的樹、灌木和枯黃色的茅草,被尚未結冰的霧滴濕潤,枝桠和葉片不斷地積聚,凝結成了白色的冰粒,霧凇就形成了。

    霧凇,就那樣挂在樹和草的葉片上,隻剩下一些深色的樹幹,還是原先的顔色。

    纖細的枝幹和葉片,在霧凇重量的壓墜下,微微地下垂着。

    一切都靜止了,凝固了,漫山遍野的樹和草,還有山,都變成了白色的精靈。

     晚上點燃火炕以後,小東就會點起松明,那是秋天的時候,在西山松林的收獲。

    昏黃的燈光,幽幽的,在火炕溫暖氣息的彌漫中,馬架子裡充滿了溫馨,充滿了親切。

     這一天的夜晚,吃過晚飯,小東早早的點起了火炕,馬架子裡就特别的暖和起來,甚至穿一件單衣都不冷。

    婆婆可能是長久沒有洗臉了,忽然對小東說,要用陶罐燒一些熱水,洗一下頭發和臉。

    小東說行。

    就走到屋外,用那一隻木盆,盛了滿滿一盆子的雪,進門以後,燒起陶罐,還把木盆放在炕頭上,以讓火炕的溫度逐漸化開盆中的冰雪。

     滿滿一陶罐的雪,一會兒就燒開了,小東把木盆拿過來,将熱水倒進去,與化開的雪混合,試一試水溫,正好。

    婆婆開始洗頭。

    女人都喜歡幹淨,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或者是優點。

    小東就着松明,坐在炕沿邊,看着婆婆忙活的身影。

    那婆婆,在馬架子的門口,彎着腰,低着頭,洗着頭發。

    馬架子裡熱氣騰騰,氣氛融洽,充滿生活的味道。

    沒有胰子,但熱水也可以去污,婆婆痛痛快快地洗了頭發,又把幾個月未曾洗過的臉,反複地搓洗了一遍。

    洗完以後,沒有毛巾,婆婆就用那一件粗布的短衫,擦着臉,擦着頭發。

     因為洇濕了衣服,有一些冷,婆婆無意地支配小東,說:“小東,把那件棉襖拿來,給俺披一下。

    ” 他們在一塊居住,已經非常熟悉,彼此之間,基本沒有什麼隔閡,甚至互相之間的說話,也可以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