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府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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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借故推托,弄得桓大老爺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今天桓大老爺心情相當不錯,隻因沛相師遷的外甥周旌遊獵從桓家莊園經過,讨碗水吃的工夫桓大老爺打聽清了底細,軟磨硬泡費盡心思把人家留下來招待,還拉來了鄉裡的三老一同奉迎,這就免不了又給夏侯惇送了請帖。

    桓大老爺本沒料到夏侯家會有人來,可下午家人來報,說夏侯公子到了。

    他美壞了,親自出門一迎才知道來的不是夏侯惇,而是什麼族弟夏侯淵,還另帶了一個白吃的,心裡就有點兒别扭。

    但聽夏侯淵一介紹,那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然是當朝大鴻胪曹嵩家的大公子,他心裡忽地一驚,真覺得露臉都露到天上去了! 桓大老爺連忙恭恭敬敬把他們讓進屋,親自把曹操、夏侯淵以及師遷的外甥周旌一同讓到上賓之位。

    酒宴一開始,又是叫家人布菜又是吩咐侄子桓邵給他們敬酒,真忙得不亦樂乎,好半天才落座。

     “今日三位貴客至此,老朽不勝感激,甚覺蓬荜生輝……久聞幾位公子的大名,今日才得相見,真是、真是……”桓大老爺搜腸刮肚地尋思着贊頌之詞,臉上帶着不自然的笑。

    曹操和周旌見他誠惶誠恐的樣子甚覺好笑,相互對視了一眼。

     “桓大老爺忒客氣了!”夏侯淵倒是滿不在意,隻管低着大胖腦袋緊盯着桌上的菜說,“本來我兄長今天要親自來的,全都準備好了,誰知要出門了卻犯了腹痛的毛病。

    您老想想,要是腹痛這麼好的酒菜消受不了豈不浪費了?兄長一回頭正看見我身寬體胖的,就打發我來了。

    ” 這話帶着諷刺,曹操聽了越發覺得好笑。

    可那桓大老爺似乎美過頭了,絲毫都沒聽出來:“夏侯公子病了?要緊不要緊?我這兒倒有些治胃氣的好藥,隻是不知對症不對症,公子不嫌棄的話……” 一旁的桓邵聽不下去了,猛然起身,滿滿斟上一盞酒,三步并兩步走到夏侯淵近前,肅然道:“久聞二位公子大名!夏侯元讓曾有一面之交,妙才兄是初次相見,觀君食可兼雙人,氣死酒囊不讓飯袋,真乃不俗之人。

    ” 曹操聽他這話也帶着譏笑,剛要開口,那桓邵卻把臉一扭對他說:“曹公子乃名門之後,祖父就在宮中享有盛名,令尊及兩位叔父在朝中官聲極好,與那王甫老常侍、段颎段太尉都是人人稱贊的一代忠良。

    我久聞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方知……”桓邵話說到這兒忽戛然而止,一揚脖把酒喝了,然後睬也不睬曹操一眼回自己的位子去了。

     曹操心裡大為光火:這分明是罵自己祖父是宦官、說自己父親是奸臣。

    怎奈他這番話語說得滴水不漏也不好指責什麼,光火之餘也感歎這桓邵口舌厲害。

     這麼一攪自然冷了場,衆人都各自低頭用餐。

    别人倒猶可,那夏侯淵天生的粗人,一會兒的工夫就弄得杯盤狼藉,時不時還自言自語幾句:“這骨頭硌了我的牙了!”衆人看了各自矜持,唯曹操就坐在他身邊,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曹公子無端笑什麼?”桓邵面無表情地問。

     曹操見他又來尋釁,不禁咬牙暗恨,決意報複一下,便道:“沒什麼!我想起一件前朝往事。

    ” “噢?”桓大老爺冷了半天,這會兒終于插上話來,“曹公子博學多才,不妨講出來讓大家聽聽。

    ” “好呀!”曹操放下筷子,“嘉威侯陳遵為人最是好客。

    每當有客路過,他總要把客人拉進來,叫家人把大門關緊,并把客人車軸上的車轄取下來丢到井裡。

    這樣客人想走也走不了啦!” “哈哈哈!”周旌聽着聽着,聯想起早上桓大老爺死活留他的樣子,不禁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弄得桓大老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桓邵再也坐不住了,把杯盞一放道了句“小侄告辭了!”說着把衣袖朝曹操一甩,大步流星揚長而去。

     桓大老爺更是過意不去了:“這是怎麼鬧的?想必是小侄家中有事,列位不要介意……管家!去把中午尋來的那個歌伎叫來。

    ” 不一會兒工夫,管家就領着一名歌伎和一個童兒走了進來。

    曹操擡頭一看,頓覺心中爽朗,一陣暖意直襲心底:這歌伎亭亭玉立、身姿窈窕,梳着一把抓的美人發髻,點綴着亮銀的鳳頭钗,身穿猩紅的錦繡長裙,清水絲線漫繡團花朵朵,下擺拖着地。

    一雙顧盼神飛的大眼睛,彎月一般的細眉,臉上擦着不薄不厚的胭脂粉,口點着朱紅,耳戴着金耳環——雖一身鮮紅打扮卻不顯濃豔。

     那歌伎上前給衆人一一行禮,曹操細細打量,這女子至多十七八歲,但舉止卻端莊大方不帶俗氣。

    尤其是那一雙白嫩似藕的玉臂,未待其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