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走武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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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沖鋒槍一躍而起,腳還沒有落地,嘩啦一聲,保險蓋打開,子彈上膛,人已竄到守車門口。

    一手持槍,另一隻手攥着兩枝不知何時從彈袋中掏出的備用彈夾,這一氣呵成的動作快得像旋風,驚得小陳目瞪口呆。

    好個靜若處子,動如脫免,他算是開了眼,什麼叫久經沙場的老兵。

     張班長從車頂探出頭向李雲龍報告:“倒數第二節車廂和第三節車廂之間結合部竄上兩個人正在摘連接挂鈎,看樣子是想使尾部守車脫鈎,幸虧被車頂哨兵發現,一個點射就把那兩個家夥打下車去了。

    首長,要不是您重新布置車頂哨,咱們全在守車上被甩掉了。

    ”李雲龍冷笑一聲:“别忙,好戲還沒開場呢。

    他們的目的是搞彈藥車,摘守車是為了隔斷我們對整個列車的控制。

    敵人的主要兵力肯定布置在前邊,哼,玩兒這招他們還嫩了點兒……” 話音沒落,列車突然拉了緊急制動,車輪和鐵軌之間劇烈的磨擦發出刺耳的尖叫,列車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還在向前繼續滑動着。

    小陳一下子被甩到守車的前部,而早有防備的李雲龍一把抓住扶手紋絲不動,他大吼一聲:“準備戰鬥!”列車還沒停穩,槍聲便爆豆般響起。

    加固守車的5毫米厚鋼闆被密集的彈雨打得火星亂濺,小陳抱起一挺捷克式輕機槍沖窗外就是一梭子,車頂上的戰士們也用沖鋒槍開火了,夜色中車上車下曳光彈像一串串火流星來回亂竄,晃得人眼花缭亂。

    李雲龍看看窗外,月光下的能見度隻有二三十米,再遠就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火了,照小陳屁股就是一腳罵道:“你他娘的瞎打什麼?見着敵人了嗎?”小陳停止了射擊。

    張班長在車頂報告:“車頭傳過話來,前邊的鐵軌被扒掉了,隻能固守待援了,按照您的命令,送信的戰士已經出發了。

    ”李雲龍側身站在窗口,注視着宙外,一邊下命令:“告訴你的戰士,見到敵人再開火。

    少用連發,多用單發或點射,敵人多了就用手榴彈。

    ” “看不見敵人就靜等着,敵人火力再猛也别理他。

    他娘的,等打完仗老子要收拾一下你們的連長,這個笨蛋是怎麼訓練的兵?用起子彈來個個都像财主?抗戰那會兒老子的團也算主力了,每人才合五發子彈,照樣敢打攻堅戰。

    哪像你們這些敗家子,連敵人的面還沒見着呢,兩梭子子彈都他娘的打出去啦。

    ” 正說着,李雲龍發現三十米外有些黑糊糊的人影,呈散兵線狀貓着腰向守車撲來,他擡槍一個三發短點射,哒哒哒……兩個人影應聲栽倒,引得對方一陣彈雨回擊。

    小陳興奮地說:“師長,好槍法!怎麼連瞄都不瞄?”李雲龍不答話,又猛地從窗側隐蔽處竄到窗正面,擡槍又是四個單發射擊,小陳眼看着又是四個人影栽倒了。

    李雲龍又是一閃身竄到窗戶另一側,槍口朝天,手扣扳機做出等待出擊姿勢,他嘴裡還說着:“神槍手分為兩種,一種用眼睛瞄準,三點成一線,大拇指與食指合力擊發,規規矩矩,一點兒馬虎不得,這種方式能打得很準,缺點是無法迅速捕捉目标,必須要構成瞄準線後才能擊發,這叫靶場上的神槍手,實戰就不行了……” 他說着又一閃身,這次用的是長點射,槍口跳動着噴出火舌,火力成扇面掃過去,四五個人影仰面栽倒。

    他接着講:“另一種神槍手是憑感覺打,不下死力氣練,什麼槍口挂磚呀,空槍練瞄準呀,沒用,你要是個笨蛋,怎麼練也沒有用,真正的神槍手是戰場上用子彈喂出來的。

    打得多了,感覺就有了,眼到手就到,擡槍就有,彈彈咬肉,這就叫神槍手。

    ”他似乎在講授射擊課,為了論證他的理論,他不停變換着射擊方式,單發,連發,點射,令人眼花缭亂地交替使用,30米能見度之内,沒人能沖過他一枝槍的火力阻擊。

    小陳佩服得五體投地,乖乖,真神了,一枝沖鋒槍輕輕松松幹掉十幾個敵人,連一梭子子彈都沒用完,要不人家怎麼是師長呢?沒兩下子能成嗎? 槍戰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陷入僵持狀态。

    土匪們無法接近列車,李雲龍指揮戰士們在夜間目力所及的範圍内建立起一道死亡屏障,無論土匪們的火力多猛,這邊極有耐性地一槍不發,但隻要土匪們的散兵線一旦進入30米内,列車的車頂和車下,稀疏的短點射立刻組成交叉火力,使缺乏正規訓練的土匪們傷亡慘重,怎麼也無法逾越這道死亡屏障。

     小陳逮住便宜賣乖,向土匪們喊話:“兔崽子們聽着,老子這裡有罐頭,誰想吃就過來拿,怎麼着,沒人過來?那老子可要先睡會兒啦,有事明早再說。

    ”李雲龍一聽不高興了:“他娘的,咱倆誰是警衛員?要睡也輪不到你,該老子睡才是,你狗日的怎麼‘墳頭改菜園子’――拉平啦?”小陳說:“好好好,我頂着,你先睡,誰讓你是首長呢?”李雲龍還真躺下了,他拿過大衣正要往頭上蒙,聽見那邊土匪也喊上話了:“共軍弟兄們,我們不是土匪,是‘國軍’武夷山遊擊縱隊,兩軍交戰,各為其主。

    我們不想難為你們,隻想借點兒彈藥用。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