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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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給田雨介紹的還是位縱隊級幹部,說服工作似乎還和以前一樣,無非是這些首長都是有戰功的老紅軍,參加過長征,負過多少次傷,是我黨我軍寶貴的财富,他們的年青時代都獻給了革命事業了,應該讓這樣的好同志享受家庭的幸福。

    這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也是一項政治任務,是考驗你對組織是否忠誠的問題等等。

     這次田雨可有些不耐煩了,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羅主任老盯着自己,一場大戰剛剛結束,成千上萬的傷員需要治療,醫院需要大量的藥品、繃帶、醫療器械,醫務人員們恨不能多生出幾隻手,一個人當幾個人用,這麼多事都忙不過來,還有心思考慮對象的問題?這個羅主任要是真沒事幹閑得慌,完全可以幫助護士們去洗繃帶,幫助炊事班去燒火。

    再說,她很反感把介紹對象和對革命事業的忠誠問題混同起來,那些首長們難道就代表革命?同意嫁給他們就是對革命事業的忠誠?反之,就是不忠誠或是辜負了組織上對她的信任?愛情就是愛情,和對革命事業的忠誠是兩回事,如果自己這輩子一定要結婚,那一定是因為愛情,而不是任何别的因素。

     “羅主任,我感謝組織上對我的信任,可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件事,部隊快要打過長江了,毛主席剛向全軍指戰員發出号召,将革命進行到底。

    還有半個中國沒有解放,要做的事太多了,我怎麼能考慮這些呢?”田雨盡量克制着内心的不快,口氣和緩地說。

     “小田呀,我是政治工作者,難道還不明白将革命進行到底這些道理?你說的這些當然有道理,可是我和你談的,也是革命的需要嘛,在我們的隊伍裡,每個人的職務有高有低,對革命的貢獻也是有大有小,你的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了首長對革命的貢獻大,這道理是明擺着的,比方說,首長解決了家庭問題,沒了後顧之憂,身體就會健康,心情也會愉快,就可以精力充沛地投入革命事業中去,那麼你對革命的貢獻是不是就比現在洗繃帶和護理傷員更大呢?”羅主任苦口婆心地開導着。

     田雨聽着不大入耳,心裡越發反感起來:“羅主任,請您告訴我,關于我的‘個人生活問題’組織上的态度是什麼?是強迫命令必須服從呢?還是憑自願?”“當然是自願喽,不過組織上可以通過這件事考驗你的政治覺悟是否值得組織對你的信任。

    ”羅萬春的口氣很平靜,但田雨已經明顯感到壓力越來越大。

     田雨終于忍不住了,她的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八度:“如果是憑自願,那麼我明确告訴您,我不願意,現在不願意,将來也不願意,别說我現在不打算出嫁,就是打算出嫁,我也會為了愛情而結婚,而不是為了首長的革命事業而結婚,這是兩回事,我希望羅主任下次再找我談話時,不再是為了解決我個人生活問題。

    ” 羅主任簡直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女兵,根本是油鹽不進,還敢用這麼無理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太不像話了,他口氣嚴厲地說:“小田,我是代表組織和你談話,你現在不是青年學生,而是革命軍人,革命軍人要服從組織決定,除非你脫離這個隊伍,你應該好好想一想,應該努力改造世界觀,和工農出身的同志打成一片,樹立無産階級的思想感情,不然你要考慮一下自己的政治前途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咱們的女同志不少,大多數女同志的思想覺悟都很高,照顧好首長的生活,這是個政治任務,大多數女同志都願意承擔這項政治任務,為什麼組織上先找你談話?還不是為你的政治前途着想,還不是對你的信任?你這種表現使組織上很失望,你要仔細考慮一下,不要急着做決定,考慮成熟後咱們再談,我有時間等待你的答複。

    ” 田雨冷冷地回答:“既然這麼多女同志都樂于接受這項光榮的政治任務,那太好了。

    我的出身不好,覺悟低,渾身小資産階級情調,實在擔不起這麼重要的任務,還是先改造一下世界觀,提高覺悟,幹好本職工作吧。

    ”說完她連立正敬禮都免了,轉身走了。

     羅萬春氣急敗壞地想,首長娶老婆要真看重政治覺悟,我還費這勁兒幹什麼?李雲龍是這次戰役中負傷人員裡級别最高的,連野司1号2号首長都打電話詢問,醫院領導很重視,特地派了護理經驗豐富、政治覺悟高的護士進行專職護理。

     從昏迷中醒來的李雲龍清醒後一直悶悶不樂,他的大腦裡儲藏着一個形象,一個美得令人心動的形象,他鬧不清這個美麗的形象是怎麼鑽進大腦的,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還是做夢夢見的?他越想越糊塗,總覺得哪兒不對。

     李雲龍的專職護士阿娟是個粗眉大眼的農村丫頭,家裡三代貧農,阿娟從小被賣給人家做童養媳,受過很多苦,參軍後阿娟覺得簡直是進了天堂,能吃飽飯不說,這麼多同志待她都像兄弟姐妹一樣,幹的工作也很輕松,除了打針、量體溫表等工作需要好好練練外,其餘的工作對于阿娟來說簡直像玩一樣,洗繃帶、洗衣服,給傷員端屎尿、喂飯,這比當年在婆家幹的活要輕松多了,總之,阿娟很知足,她的感激之情是最為真誠的,她要報答共産黨,報答組織上對她的信任和培養,她的護理技術和思想覺悟都提高得很快,野戰醫院的領導們都認為她是個很有培養前途的好苗子。

    總是把最重要的工作交給她。

     事情就是這麼怪,照理說,李雲龍長年在作戰部隊,周圍清一色的和尚,極少有機會和女人打交道,按通常的推理,這種男人猛不丁見了女人,不說兩眼發直至少也該多注意兩眼。

    可李雲龍對身邊的阿娟從來就沒注意,他是個很好侍候的傷員,從來沒什麼特殊要求,你喂他飯他就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