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浮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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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的風險沖上來,将傷者推下坐騎,割下腦袋。

     那幾名勇敢的步卒很快被唐軍用橫刀砍死。

    石瓒撥轉戰馬,沖過去,将兇手一一砸落馬下。

    殺人者必被殺,誰也不能例外。

    這就是公平,他能給予的公平。

    憑什麼有些人生來就高高在上,有些人卻一輩子都要做牛做馬?憑什麼有些人天天錦衣玉食,有些人卻要用泥土和樹葉來果腹?同生天地間,誰又比誰矮了多少?如果活着,沒有公平可言。

    那麼,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應無分貴賤。

    因為死亡是這世間最公平不過的,皇上他二大爺也好,草民他三孫子也罷,都隻有一條爛命,最後找不到第二個結果。

     已經多久沒這麼酣暢的厮殺過了,石瓒有些記不清。

    他依稀記得,幾年前,于一個不知名的小河旁。

    自己跟程名振兩個聯**敗了雙倍與己的唐軍。

    那場仗,敵人一樣裝備精良,一樣訓練有素。

    但他和程名振赢了,赢得幹淨利落,痛快淋漓。

     那樣的戰鬥,才真的過瘾。

    一個又一個敵人倒下去,一個又一個敵人撲上來。

    手臂越揮越沉,他的心情卻越來越輕松。

    “放下兵器,饒你不死!”他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大喊,卻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孔。

    順着聲音的方向推出戰錘,錘頭卻沒有返回擊中目标的反沖力。

    一陣劇痛從胸口處傳來,石瓒臉上露出了笑容。

    終于結束了,對麼?他如釋重負,微笑着倒在了血泊當中。

     “匹夫之勇!”有人不屑地啐罵。

     “是條漢子!”羅士信跳下坐騎,将石瓒的屍體從血泊中撈了出來,端端正正地擺在他的戰馬旁。

     唐武德四年,春,三月。

    秦王李世民将飛虎軍三千,大破窦家軍先鋒石瓒、殷秋所部三萬。

    趁亂詐取虎牢關。

    石瓒戰沒,殷秋被俘,參軍張說率餘衆投降。

    窦家軍三萬先鋒,逃回去給報信者不足二百。

     此番南下救鄭,窦家軍共計出兵近二十萬。

    可充當前鋒的三萬人連個水泡都沒冒起來,就被李世民帶領三千騎兵給全殲了,對士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諸将對前途感到憂心,紛紛勸說窦建德北返,暫且避開李世民鋒芒。

    随後或者采取圍魏救趙的故伎,攻打大唐的上黨、太原一帶,逼李世民從洛陽撤兵。

    或者沿黃河北岸直趨關中,威脅唐軍的後路。

    但窦建德堅持認為:大夏和大鄭護衛犄角,唇亡齒寒。

    鄭今倒懸,亡在朝夕,如果此刻舍之而去,是畏敵而棄信的小人行為,必将遭到天下豪傑恥笑。

    是以無論如何不能半途而廢,甯可多遭受一些損失,也要把李世民的注意力從洛陽城下吸引過來。

     諸将無奈,隻得追随窦建德在虎牢關外苦戰。

    李世民有了雄關做後盾,又陸續得到了李世績(徐茂公)、李元吉的增援,打起仗來越發得心應手。

    接連數戰,都以毫無懸念的優勢擊敗窦建德。

    殺其麾下善戰猛士十餘人,生擒其心腹王琬。

    又派遣王君廓抄到窦家軍背後,切斷糧道,活捉窦家軍運糧官張青特。

     河内大總管王君廓乃山賊出身,最擅長的就是攔路搶劫。

    窦建德幾番從河北調糧,十回當中,倒有七、八回落到了他手裡。

    李世民知道王君廓愛财,對所獲糧草不聞不問。

    如此一來,王君廓愈發積極主動,竟然把窦家軍的驿道也給切斷了。

    窦建德軍中諸将與後方的家書,也陸續落到了唐軍之手。

    其中不乏提到前方虛實之言,被李世民綜合起來,看了個清清楚楚。

     堪堪僵持到了五月,長孫無忌又給李世民獻了一計。

    利用的信件,僞造後方家書數封,逼着信使送到窦建德軍中。

    窦家軍将領不辨真僞,打開家信,見裡邊寫着北方大亂,羅藝率領虎贲鐵騎南下,已經攻陷了河間郡全境,兵鋒直指大夏國都城洺水。

    趕緊向窦建德彙報。

    窦建德遠征在外,來自後方音訊時斷時續,見信後也覺得心虛。

    迫于形勢,終于決定傾盡全力再與唐軍血戰一次。

    戰過之後,無論救不救得洛陽,也抓緊時間返回河北。

    以免老巢被端。

     雙方在汜水兩岸隔河布陣,窦家軍人多勢衆,軍令卻始終不能統一。

    因此諸将隻得各帶自家兵馬在河東岸一字排開,蔓延數裡。

    李世民領軍列陣在汜水之西,看到窦家軍擺出如此架勢,笑了笑,低聲對秦叔寶等人耳語道:“那天聽程名振說,窦家軍離開老巢就變成一條蟲,我還有點兒不信。

    今天見到,果不其然。

    咱們先不着急過河,在西岸跟他耗上一會兒。

    等把他們耗得不耐煩了,再将其一鼓作氣拿下!” 秦叔寶咧了下嘴,冷笑着道:“兵無戰心,将無鬥志。

    雖人多勢衆,不過是一群待宰羔羊!要戰,就想辦法将窦建德也生擒活捉。

    省得讓其回到老巢,再給咱們增添麻煩!” 長孫無忌輕輕點頭,笑着附和:“估計窦家軍士卒早就不想打下去了,礙着窦建德的面子而已。

    待會兒先派些輕騎過河試試,如果他們互相觀望,而不是奮勇争先的話,今天這仗,咱們就赢定了!” 參軍杜如晦亦笑,指點河西,低聲建議:“要打,就直接攻向窦建德本軍。

    諸将起初必互相推诿不救,待窦建德中軍遇險,又肯定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