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恩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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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客套。

    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插在地面上的長槊。

    那杆長槊乃地道的絕世珍品,精鋼為鋒,白銅為纂,槊杆乃生漆、麻布、裹了白拓蔑條膠合而成。

    造這樣一杆槊,至少需要耗費三年之久,四十幾道工序随便出點差池就是廢品。

    拿到世面上去,沒有三十貫以上足色肉好根本買不下來。

    當年在大隋十二府軍中,能用得起這樣長槊人也沒幾個。

    更莫說如今亂世尚未結束,天下紛争不斷的時候了。

     與此同時,對面的壯漢也在偷偷打量程名振。

    雖然少年人身上的打扮非常普通,但那股刀頭上打滾養成的殺氣,卻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

    更難得的是,剛才自己一槊刺入地面三尺,尋常蟊賊肯定早吓得屁滾尿流了,而少年人和他的那些屬下隻是楞了楞,握刀的手都未曾抖上半下。

     這樣一夥英才,是來自抱犢寨那鳥不拉屎的山溝溝才怪?但眼下有要事在身,壯漢也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笑了笑,繼續道:“怎麼?朱當家還要歇很長時間麼?” 從長槊刺入地面的深度上看,程名振知道壯漢的武藝肯定比自己高出了不止一點半點。

    笑了笑,忍住心頭的不快說道,“這就走了,不打擾程寨主做生意。

    山高水長,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沖着壯漢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還沒等跟衆弟兄彙合到一起,身後的壯漢突然策馬疾馳數步,大聲喊道:“且慢,朱當家請留步,程某還有一句話想請教!” 王飛等人怕程名振遭到偷襲,齊齊上前,擋住了戰馬的去路。

    壯漢的随從一直在不遠處觀望,見到此景,也同時策馬上坡,急沖而至。

     “别誤會,大夥别誤會!”壯漢舉起雙臂,沖着前後左右大喊,“我隻是見朱寨主的兵器眼熟而已。

    朱當家,在下絕無惡意!” 程名振也看出對方并不像準備跟自己起沖突的樣子,趕緊平伸胳膊,攔住一擁而上的大夥,“靠後些,靠後些,程當家的馬隻是跑得急了點兒,但是他肯定能控制得住。

    ” 聞聽此言,壯漢才發覺自己的舉動太莽撞了,笑了笑,飛身下馬,“這樣可以了吧,我可是赤手空拳了!” 笑聲未落,其麾下的弟兄已經趕到,紛紛拉住坐騎,在附近圍作一條弧線。

    壯漢回頭看了看,哭笑不得地呵斥道:“幹什麼你們,怕我吃虧麼?都滾遠一點去,别在這添亂!” 情急救人的騎兵們挨了訓,也不着惱,将馬匹向外稍撥了撥,依舊擺成個攻擊陣勢。

    其中一個持鋼叉漢子将兵器向上舉了舉,大聲喊道:“跟他們費個什麼話,一群劫道的蟊賊而已,不如殺了幹脆!” “你才是劫道的蟊賊!”一直躲在衆人身後的王二毛突然發了脾氣,不顧自己一方勢弱,依舊毫不客氣地反擊,“老子過路,關你什麼事了。

    有本事,你把天下官道全封掉!” “找死!”持鋼叉着雙腿一用勁,就準備策馬而出。

    他身旁一名江湖郎中模樣的家夥手疾眼快,立刻拉住了缰繩,“兄弟,别胡鬧!正事要緊!” “能耽誤多大會兒,一刻鐘結果不了戰鬥,算我怕他!”使鋼叉的漢子撇了撇嘴,獰笑着道。

     “呵呵,好大的風!”王二毛一擺刀刃,搶出隊列。

    “不就是敗家子李密麾下的一條瘋狗麼?放馬過來,讓爺爺替瓦崗豪傑出口惡氣!” 說來也怪,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持叉漢子被王二毛一頓臭罵,居然立刻沒了脾氣,将鋼叉橫在馬鞍上,指着王二毛打起了哆嗦,“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們都上太行山了,我還不能去抱犢寨麼?”王二毛撇撇嘴,冷笑着反問。

     話音落下,程名振和疤瘌臉壯漢都愣住了,“嘿嘿嘿”對着幹笑了幾聲,面紅耳赤。

     “你小子啊,怎麼不早出了打招呼!”疤瘌臉漢子臉皮稍厚些,沖着王二毛揮了揮手,忍住心中的慚愧問道。

     “是程大哥吧,你的臉怎麼花了,背什麼時候駝的?我剛才根本沒認出來!”王二毛将刀插回腰間,笑嘻嘻地跟對方打招呼。

    “我看看,我再看看。

    好啊,幾年不見,大夥都變樣子了!” “嘿嘿,嘿嘿!”騎馬的衆豪傑尴尬地賠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王二毛的提問才好。

    還是被稱作程大哥的壯漢反應機敏,用袖子在臉上抹了幾下,低聲抱怨,“都怪老牛,我說這易容藥不管用吧!他非讓大夥擦上。

    這下好了,顧頭不顧腚的,算什麼事啊!” 說罷,猛地一直腰。

    身體陡然長高了半尺,哪曾有什麼駝子,分明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

    那臉上的疤瘌也被他自己三下兩下被扯了下來,露出一張古銅色的面皮。

     騎着馬的衆豪傑見此,也不想再裝下了去了。

    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