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恩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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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忡忡地回應。

     正說話間,親兵入内禀報,說麴太守和崔長史聯袂前來拜訪,問大人是否有空。

    程名振心裡邊正煩,皺了皺眉頭,低聲呵斥,“沒看我忙着呢麼?讓他們改日再來!” “且慢!”王二毛眼神突然亮了起來,笑着出言攔阻,“見一見他們也沒壞處,這兩個都是地頭蛇,消息靈通,并且家底厚實!” 聽王二毛如此一說,程名振心裡也隐隐出現了一絲光亮。

    點點頭,低聲吩咐,“請他們到二堂吧。

    順便讓廚房準備些好茶。

    招待這兩個人,不能太怠慢了!” 親衛答應一聲,匆匆退下。

    程名振和王二毛互相詭秘地看了看,一前一後走向了衙門中日常會客的二堂所在。

    片刻之後,麴稜和崔商兩個地頭蛇被引入,親衛們端上了茶水,默默退了下去,順手将房門關緊。

     “兩位将軍救命!”見周圍已經沒有了外人,麴稜和崔商兩個撩開外袍,“撲通”一聲齊齊跪倒。

     程名振向王二毛使了眼色,帶着他上前去伸手相攙。

    口中大聲說道:“二位這是幹什麼?你們現在也是大唐的官員了,級别比我們哥兩個還高。

    給我們下跪,不是誠心讓有司找我們麻煩麼?” “程将軍不幫忙,老夫今天就跪死在這裡算了!”麴稜推開程名振的手,一邊哭,一邊發誓賭咒。

    因為向大唐獻戶籍版圖有功,如今他又成了大唐的魏郡太守,官職一點兒都沒降。

    另外還多撈了個左光祿大夫的散職。

    他的女婿崔商也跟着水漲船高,從一介長史被提拔為魏郡丞,成了當地官職僅次于麴稜的第二人。

     隻是此刻這對翁婿身上絲毫看不出半點官員的氣度,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程将軍和王将軍若是仗義援手,這份大恩大德,魏郡上下這輩子都不敢相忘!” “這到底怎麼了?想讓我幫忙,也得先說說是什麼事情吧?”程名振又好氣又好笑,索性退開數步,端起茶水看對方如何表演。

     “将軍擡擡手,就是幾萬條人命。

    難道将軍還不清楚麼?”麴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好不傷心。

     “我可沒那本事!”程名振笑着搖頭。

    “幾萬人,都綁好了讓我受手下的弟兄拿刀砍,也得砍上十天半月。

    況且當天那些俘虜我已經都釋放了,上哪找幾萬該死的去?” 聽程名振始終不肯接自己的茬,麴稜把心一橫,抹了把淚,大聲問道:“莫非将軍還沒接到朝廷的遷民旨意?何止就幾萬,魏郡上下近百萬人,如今都眼巴巴地望着您老!” “我老?”程名振搖頭苦笑,“我老人家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

    麴大人好耳朵,居然這麼快就把消息從我這裡探聽了去!” 麴稜一愣,趕緊出言辯解,“不是,不是,将軍誤會了。

    麴某自有一條消息來源。

    ”見程名振臉上帶着明顯的懷疑之色,他想了想,繼續補充道:“麴,麴某原來也是有些同僚及時投奔了大唐的。

    彼此之間,多少還念些當年的舊情!将軍這裡乃軍機重地,給麴某三個膽子,也不敢亂向人打聽消息!” “喔!”程名振笑着點頭,“您老這麼說,我就有點兒明白了。

    感情您老是故土難離,所以情願等着窦建德回來,追究您老的喪師失地之責。

    死也要死在自家門口,對吧?” “将軍,将軍大人别戲耍老夫了!”麴稜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苦笑。

    “老夫現在做了大唐的官兒,自然是要為大唐效忠到底的。

    隻是老夫在這邊還有些親戚朋友,一時故土難離……” 不待他把謊扯圓,程名振轉過頭,沖着崔商問道:“崔郡丞呢,莫非還等着待我走後将府城再獻給窦建德一次?接茬兒做窦建德的官兒?” 崔商心裡抱得其實就是這個打算,不幸被程名振一言說中了,老臉登時變得通紅一片,楞了楞,讪笑着解釋:“沒,沒哪能呢,看您說的。

    我肯定要跟大人走的。

    隻是崔家在魏郡也發展了多年了,上上下下兩萬多口人。

    去了山那邊,吃沒得吃,穿沒的穿……” “這你不必擔心。

    略陽公已經答應,調撥一部分軍糧應急!”王二毛突然插了一句,笑裡藏刀。

     “王大人,王大将軍,我的王大爺唉!”崔商一着急,輩分立刻就弄不清楚了。

    “崔家的人可以走,地不能帶走啊。

    在這邊是地主,到那邊卻要重新開荒。

    全族上下,像我這樣五谷不分的人不在少數,到時候還不全得活活餓死?” “也不至于,種地很簡單,學學就會。

    ”王二毛笑着**,“你們讀書人不是講究,采菊東籬下,幽然見南山麼?上黨那邊山多,西山、北山,東山都擡頭可見,比光見一個南山強太多了!” “王将軍,實話跟您說了吧。

    這人走了,地肯定歸了别家。

    将來咱大唐即便打回來,地也不是我家的了。

    二十幾萬畝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