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賭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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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大夥還不要去看了吧。

    上黨郡北部這旮旯山高水惡,能出什麼絕世美女才怪! 程名振笑了笑,不戳破大夥的鬼心思。

    無論如何,從目前的情況看,投靠大唐這條路選得還算不錯。

    比起窦建德那邊一切率性随意來,李唐的各項政令秩序無疑齊整得多,也有矩可循得多。

    隻要平素仔細些,應該不會引火上身。

    至于弟兄們的前程,如果有機會更近一步的話,他樂得看到大夥仕途得意。

    畢竟都是一起在刀頭**過血的,大夥發迹了,互相之間也能照應。

     想到這一層,他笑着說道:“據裴老大人推測,太子殿下到達河東之後,可能會主動向劉武周發起反擊。

    誰要是有志建功,待會兒不妨把這份黃絹拿去謄抄一份。

    我估計着,上頭鬥的再厲害,也未必波及到咱們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

    大唐既然想一統天下,實實在在能幹活的人,還是需要一些的!隻要咱們能表現出真本事,就不愁沒人推舉!” “你現在可不是芝麻綠豆!”伍天錫笑着提醒。

    “不過在太子爺眼裡,估計也排不上什麼号。

    ” “我到時候肯定得聽從上頭安排。

    如果調咱們上陣,屆時大夥極有可能被分散開。

    所以,早做些準備還是有必要的!”唯恐衆人抹不開面子耽誤了前程,程名振笑着解釋。

    “有機會自然還是要抓住,走到哪裡,難道誰還會忘了弟兄們不成?” “是這個理兒。

    大唐還有半壁江山沒打下來,正是我等成名時。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功名但在馬上取麼?”王二毛隐約能猜到程名振的想法,笑呵呵地幫他敲邊鼓。

     衆人當中,年齡最大如雄闊海者,也還不到三十歲。

    自然不可能像杜疤瘌一樣容易滿足。

    況且眼下大唐的國力如日中天,不趕在這個時候搏殺一番,日後天下太平了,哪還有機會揚名立萬?因此,即便木讷如韓葛生,心思也有些活絡起來。

    隻是耐着程名振多年厚待的顔面,一時有些拉不下臉而已。

     “我說句真話!”程名振收起笑容,正色說道:“咱們既然投靠了大唐,并且覺得這條路還算湊合,就不可能永遠聚在一塊兒。

    洺州營早晚會成為大唐官軍的一部分,這樣咱們的日子才可能過得更安穩。

    即便大夥不願意離開,等朝廷騰出手來,也會慢慢地給大夥授予其他職務。

    與其那樣,還不如咱們自己主動些……” 聞聽此言,衆人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

    有着在張金稱、窦建德二人麾下的前車之鑒,誰都清楚,任何上位者都不希望看到一個抱成團的洺州營存在。

    即便以洺州營的實力構不成什麼威脅,也會有人急着向朝廷建議防患于未然。

     屋子裡的氣氛登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大夥心裡又是不舍,又是不甘,還有幾分困惑。

    各種感覺交織在一起,真個是五味陳雜。

     壓抑好一會兒,伍天錫才帶頭打破了沉默,上前幾步,強笑着說道:“我才弄了個從四品,實在有點不甘心。

    那份黃絹給我謄一份吧,甭管今後用上不不上,有備無患就是!” 程名振點了點頭,笑着答應。

    他知道伍天錫的老上司桑顯和比自己更早一步投靠了大唐,最近頻有信來,估計早就惦心上了麾下這員虎将。

    伍天錫即便不打算走,過些日子朝廷一聲令下,也會把他調往别處。

    借着這個機會把話挑明了,反而免得事到臨頭彼此尴尬。

     “我不認識多少字。

    不過,也給我謄一份吧!”雄闊海想了想,紅着眼睛說道。

    這不是洺州營第一次面臨拆分,想當年,窦建德麾下也發上過類似的事情。

    但那次是窦建德麾借麾下幾個将軍的手逼着洺州營拆夥,而這次,卻是程名振主動提出讓大夥自謀前程。

     不忍見大夥把氣氛弄得如此凄涼,杜鵑揉了下臉,笑着說道:“走到哪,大夥還不是好兄弟?日後誰發達了敢忘了大夥,姑奶奶我就提刀打上門去找打算賬!” “對,到時候我們給嫂子擂鼓助威!”衆人笑着幫腔。

     笑過之後,心裡都覺得輕松了些。

    陸續有人上前,或請程名振推薦出路,或請程名振找人幫忙謄抄太原、襄國兩郡的輿圖。

    輪到了王飛,他想了想,笑着道:“我大字不識幾個,會兩下子三腳貓武藝也拿不出手,就不指望憑自己本事取功名了。

    跟在教頭身後,将來說不定還能水漲船高。

    要是憑自己啊,呵呵,估計沒等升官發财先把命丢戰場上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程名振笑着罵他,心裡卻油然升起一股暖意。

     剩下幾個兄弟互相看了看,有的選擇另謀高就,有的選擇繼續在程名振帳下當差。

    轉眼到了幾個原王伏寶帳下的将領,張瑾搖了搖頭,低聲道:“教頭不用為我們幾個費心,我們幾個不指望拜将封侯,但求有機會殺了窦建德,給王大哥報仇雪恨。

    ” “隻要有機會,我也會向窦建德讨還這筆血債!”程名振點了點頭,鄭重保證。

     又互相交代了幾句,大夥紛紛起身告辭。

    王二毛幫忙送走了衆人,轉身又走了回來,扯住程名振,低聲追問:“你今天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想起拆夥了?莫非聽到什麼風聲不成?”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