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賭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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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名将領的指揮下往來厮殺。

    一隊士卒被對手擊垮,立刻又有另外一隊上前補位。

    一隊士卒戰敗,立刻又有新的袍澤上前接應。

    兵來将往,旌旗搖擺,翻翻滾滾,難解難分。

    看情形,至少是一萬精銳在進行實戰操練,沒有一兩個時辰難以結束。

     “王大人這邊,這邊請!”伍天錫故意踏上前一步,擋住了王德仁的視線。

    國之利器不可輕易示人,雙方雖然曾經是朋友,今後卻不一定站在一起。

    所以有些秘密,還是能少一點被王德仁看見,就少讓他看見一點好。

     “啊,武,武将軍請!”王德仁很尴尬地答應着,将目光從遠處轉了回來。

    第二個招降方案,也被他悄悄地否決了。

    一萬精銳,一萬精銳是個什麼概念?怪不得程名振最近不斷主動出擊找窦建德麻煩,手裡還有這麼多百戰精兵,又深得百姓擁戴,從窦家軍手裡重新奪回平恩各地想必會是早晚的事。

     “到了!”伍天錫突然又提醒了一句,驚得王德仁瞬間從沉思中清醒。

    擡起頭,他看見面前出現了一座木制的宮殿。

    宮殿前,程名振身穿鐵甲,帶着數百名手持殺氣騰騰的陌刀手,緩緩向自己迎将過來。

     一見那如雪般的陌刀,王德仁心裡立刻就哆嗦了一下,瞬間把裴寂事先面授的諸多機宜忘了個幹幹淨淨。

    按綠林道規矩,程名振所玩的這一手叫下馬威。

    如果自己稍微應對不甚,輕者要斷胳膊斷腿,重者要腦袋搬家! 那姓程的可是跟瓦崗徐二有交情。

    望着殺氣騰騰的陌刀陣,王德仁暗自後悔自己不該在裴寂面前大包大攬。

    眼下盤踞在河北幾大勢力,除了李唐和窦建德之外還有瓦崗徐茂公部,論親疏遠近,程名振肯定跟徐二更投緣些。

    而自己當年可是奉李密之命插在徐二背後的一把刀,若是程名振想跟徐二結盟夾擊窦建德,自己王德仁這顆腦袋可是最好的蒲包選擇。

     可即便後悔藥有地方去買,也沒時間去吃了。

    強自壓制住内心深處的恐懼,王德仁幹笑着着拱手,“程兄…….,程大當家,很長時間沒見,您,您老人家一向可好啊!” 說着話,腿肚子就一陣陣轉筋。

    程名振見此,趕緊上前一把将王德仁的雙手拉住,大笑着着說道:“王大哥說話怎麼突然客氣了起來。

    如果你再跩文兒,兄弟我可不待見你了!” “哪,哪,看兄弟,兄弟你這話說的!”王德仁繼續努力,想給程名振施一個下級拜見上級的全禮,雙手卻好像被箍進了鐵鉗子般,半分自由不得。

     程名振臉上帶着親切的微笑,松開王德仁一隻胳膊,将另外一隻胳膊依舊牢牢地夾在腋下,笑呵呵地邀請,“我正在練兵,沒想到老哥會來看我。

    來,來,這邊走,咱們兄弟今天不醉不休!” 說着話,扯着王德仁就往陌刀底下鑽。

    幾百名陌刀手同時“嘿”了一聲,将明晃晃地大刀片向兩旁一分,登時分出一條利刃組成的通道。

    王德仁不是沒見過大陣仗的三腳貓,此刻不由得腿都軟了。

    他知道,眼下這些陌刀手擺的不是花架子。

    臨近自己兩邊最近的那些壯漢身上的殺氣,隔着老遠就撲面而來。

    那可不是擺花架子能擺出來的,沒有十幾條性命在刀下墊着,殺氣休想凝得這般濃。

     正被殺氣逼得幾乎無法呼吸的時候,程名振偏偏又停住了腳步,看了看王德仁,笑呵呵地問道:“敢問老哥,我這幾百人可曾看得!” “看得,看得。

    不瞞兄弟你,走遍河南河北,兄弟我從來沒見過此等精銳!”王德仁急得汗都下來了,死活不再以大哥自居。

    回頭再看随同自己來的那幾個親信,一個個面如土色地跟着,額頭上亮津津全是水漬。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到了此刻,王德仁再也不敢妄想什麼三言兩語說服程名振,讓對方成為自己晉身之階了。

    隻盼着能早一點兒把裴寂的意思帶到,也好快一步脫離這龍潭虎穴。

     程名振一點兒也不體諒他的辛苦,停步于陌刀叢中,繼續指指點點。

    “去年在濡水河畔,就是這幫兄弟。

    七百多人,硬頂住了柴紹的兩萬大軍。

    今天也就是你老哥來,我肯把壓箱子寶貝給人看。

    若是換了别人,誰敢走這麼近,我先一刀劈了他的腦袋!” ‘天可憐見,我沒想湊近了看啊!’王德仁心中發苦,嘴上卻不得不承對方的人情,“那是,那是,壓箱子的東西,豈能輕易被人偷窺。

    可咱們兩個什麼交情啊,程哥你豈會跟兄弟我藏私!” “王大哥知道就好。

    自從上次定盟,洺州營上下可是都拿你當朋友敬!”程名振笑着點點頭,拉着王德仁的手,大步向前走。

    “雖然眼下你不在瓦崗軍了,我也脫離了窦建德麾下。

    但咱們之間的交情,卻沒跟着完蛋!” “是啊,是啊。

    咱們兩個自己算自己的。

    跟外人無關!”王德仁偷偷擦了把汗,強笑着回答。

    現在的他,隻好心裡自認倒黴。

    想當年遇上程名振,還是在自家軍中呢,自己就縛手縛腳,被人像玩偶一樣擺布。

    如今到了别人的一畝三分地,自己還是别再逞能,客随主便,客随主便為妙。

     存着這種心思,他對程名振等人就不惜奴顔婢膝地曲意逢迎。

    好在程名振也不為己甚,拉着他校閱完了陌刀隊,立刻快步走入一座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