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逐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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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不敢耽擱,架着王伏寶一擁而出。

    待衆人全部出了門口,遊騎将軍從腳邊撿起刀,撐着身體半跪了下去,“送王大哥!此去山高路遠,大哥保重!” “送王大哥!”城上城下,幾百名士卒同時半跪下去,向王伏寶最後一次行兄弟之禮。

     “我,我……”王伏寶感動得熱淚滾滾,嘴角嚅嗫了半天,卻一句道别的話也沒說出來。

    目光所及之處,隻見清河城中濃煙滾滾,烈焰騰空,這一夜,不知道多少無辜百姓慘死,這一夜,不知道多少将士稀裡糊塗倒在了自家兄弟刀下。

     我要去哪,望着弟兄們真誠的面孔,他扪心自問。

    卻發現所有的路都伸向了長夜,沒一個條通往自己需要的終點。

     “走吧!”程名振不敢在險地耽擱太久,上前輕輕扯了扯王伏寶的衣角,低聲勸告。

     “嗯!”已經到了此刻,王伏寶也終于明白了一切都無可挽回,答應了一聲,轉身跟在了隊伍之後。

    一行人不敢走大路,找了條荒僻至極的小徑往西方繞,一直繞到了天光大亮,确認附近沒有追兵跟上來,才尋了處水源暫時休息。

     王二毛安排人手去打野味做幹糧,程名振和伍天錫兩個則仔細清點人數。

    一番清點後,赫然發現,二百多侍衛隻殺出來不到七十,所有戰馬也都落在了城内,一匹也沒能牽出來。

    好在大夥眼下人手都能攤上一把兵器,不至于沒有自保之力。

    否則,無須窦建德派兵來追殺,随便冒出波山賊擋路,大夥都隻有束手等死的份兒! 衆親衛前兩天還感慨清河郡被戰火破壞得人煙稀落,此刻卻着實發現人煙稀落的好處。

    鑽進荒草叢中不一會兒功夫,王二毛已經拎着兩隻兔子,一串野雞轉了回來。

    大夥七手八腳接過去,堆土為竈,以鐵盔為鍋,再尋些常見的野生幹果丢入鍋裡,很快,便對付出了數“鍋”肉湯。

     吃過的早飯,衆人肚子裡邊又有了股熱乎氣,坐在石頭上,七嘴八舌議論起昨天今後的打算來。

    張瑾本來就是洺州營的弟兄,自然是**程名振帳下了。

    蔣百齡與程名振曾經有前仇,但經過昨夜一戰也算恩仇盡泯,所以也情願到襄國郡呆上一段時間。

    比較麻煩的是殷小六等原本在王伏寶帳下效力的武将,此刻主帥的去向未定,他們自己也無法自作主張。

    隻好有一眼沒一眼地往程名振身上瞟,希望他能勸得王伏寶一同離開。

     程名振在心裡邊斟酌了一下說辭,走到王伏寶身邊,低聲問道:“大哥,估計你跟老窦之間的誤會一時難以消除,不如先跟我回襄國郡吧。

    到了那邊,咱們兄弟幾個也好天天聚在一起。

    ” “嗯!”王伏寶目光看着做飯的火堆,有些心不在焉。

    程名振再三勸解了好幾次,他才咧了下嘴,低聲回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盡量保持跟老窦的關系。

    彼此之間好聚好散呗。

    如果他能痛改前非的話…….”盡管心裡不報什麼希望,程名振還是不忍心過度打擊王伏寶。

     “然後老窦揮師來攻,咱們跟老窦殺個你死我活,對不對?”王伏寶打斷程名振的話,搖頭苦笑。

    “不是我說你,光憑着你的洺州營,根本敵不住老窦。

    咱們哥倆加一起也不行,況且我也決不會向老窦拔刀!” “那也不能伸着脖子等老窦來砍!”王二毛恰好經過,冷笑着**了一句。

     程名振輕輕點頭,“我不會主動攻擊老窦。

    但老窦若是非要揮師來戰,我也隻能奉陪到底。

    左右是他理虧在先……” “是我拖累了你!”沒等程名振說完,王伏寶又把責任攬到了自己頭上。

     “不是你想的那樣!”程名振知道如果不把王伏寶的心結抓緊時間解開,将來不一定會出什麼事情。

    趕緊低聲向王伏寶解釋事情的原委。

    “老窦早就對我起了殺心。

    即便不救你,為了自保,昨夜我也必須沖出城來!” “老窦怎麼…….”王伏寶拒絕相信,但聲音聽上去卻十分虛弱,“老窦怎麼會這樣呢,他一直很有肚量的,連楊公卿那種人都能容得下…….” “老窦的确是想殺了程教頭!”蔣百齡也走上前,主動幫程名振開導王伏寶,“我在曹大将軍身邊聽了一嘴,好像老窦回不了聊城,又嫌清河郡殘破。

    所以就想都城定在原武安郡的永年,就是程教頭治下的那個永年縣!但老窦怕教頭不答應,還怕定都在洺州營的勢力範圍,主從易位。

    于是有小人就趁機進讒,勸老窦盡早除掉程教頭,以免将來尾大不掉!” 後一句話,完全是替窦建德敷衍了。

    即便王伏寶這樣的直心腸,也明白是窦建德自己起了歹念。

    否則,隻要他一個人堅持住,多少個小人進讒也沒有用! “老窦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搖着頭詢問。

    目光從弟兄們臉上一個個掃過去,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富貴逼人呗,還能怎麼着!”王二毛冷笑了幾聲,搖着頭回應。

    “自古以來,就是共患難容易,同富貴難。

    況且老窦去年剛剛打過一場敗仗,軍心不穩。

    必須殺幾個人來立威,以免有人窺探他的王位!” “嗨!”王伏寶長長地歎了口氣,無法反駁王二毛,也沒力氣反駁。

    連窦建德都變成這模樣了,其他人更未必靠得住。

    共患難容易,同富貴難,這句話說得太對了。

    自己現在跟程名振等人算同患難了吧,将來呢,誰又能保證将來雙方沒有任何沖突? 想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