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逐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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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大福氣。

    今天既然被逼到這份上了,隻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以後的事情,還是留待以後再說!” 語畢,緊跟着又是一聲無奈的長歎。

    歎過了,信手拉了張胡凳坐下,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打:“我不求你等今後唯我馬首是瞻。

    但今天想救出王大哥,必須聽我的号令!如果你老蔣做得到,咱們就一起謀劃出個周全的方案來。

    如果你做不到,那還是一拍兩散,程某既然左右是死,還是乖乖做一個忠臣吧。

    ” “教頭隻要肯出手救王大哥,蔣某可以代替弟兄們發誓,今日一切行動聽教頭指揮,決不敢違抗。

    如果口不對心,個個都遭天打雷劈!”蔣百齡砰然跪倒,舉手立誓。

     程名振伸出雙手将他攙扶了起來,點點頭,低聲道:“發誓就不必了。

    如果沒個周全計劃,咱們幾個,包括王大哥,肯定都得死在城裡。

    我先說說自己的想法,哪裡不妥當,你現在就可以指出。

    等商議出一個方案來,大夥就完全按照方案執行。

    今日我等以小搏大,相互之間一定要配合緊密。

    所有行動都按部就班,才能達到期望的效果!” 蔣百齡點點頭,低聲答應。

    程名振想了想,繼續說道:“校場裡二百人調不過來。

    雖然有你幫忙,但他們在日落之前有所動作,肯定會引起老窦的警覺。

    如果把動手的時間放在日落之後,晚上校場的營門會緊鎖不說,校場周圍也必有大批兵馬警戒!” “我找人去砸開校場大門!”蔣百齡立刻急紅眼睛,低聲吼叫。

     “你先别急!”程名振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燥。

    “我是這麼想的。

    剛才二毛說得好,老窦試圖殺我,肯定不會鬧得人盡皆知。

    而他越是保密,對咱們來說越有機可乘。

    前來觀摩立國慶典的人不止我一個,高開道,楊公卿、石瓒和時德睿這些人,想必現在心裡一樣是七上八下。

    所以,今晚三更時分,你找一部分人在城裡分頭放火。

    不求傷人,隻求把動靜弄大,把城裡秩序弄亂。

    讓城裡越亂越好,越亂咱們越有機會進行下一步!” “行,我一會兒就命人去做準備!”蔣百齡點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

    當年在平恩縣時,他就曾經在程名振麾下奔走,知道對方有真本事,所以心甘情願聽從對方指揮。

     “傍晚之前,你幫忙把王兄弟送回校場,聯絡我的那些侍衛。

    待城中火起,侍衛們立刻在校場内制造混亂,說老窦準備把所有來道賀者一網打盡,吞了這些人的地盤和部衆!”程名振想了想,繼續補充道。

     “王兄弟目标太紮眼。

    得換個人去校場内聯絡!”蔣百齡猶豫了一下,低聲提醒。

    “城中起火時,我可以同時散布假消息,說窦建德派我來殺高開道和楊公卿。

    反正驿站這一帶的事情都歸我管,高開道和楊公卿都知道我是曹旦的人!” “就這樣。

    我跟着你一道行動,讓伍天錫去校場内聯絡侍衛。

    反正平時都是他帶衛隊,大夥都能聽奉他的号令!”搶在程名振說話之前,王二毛上前請命。

     程名振想了想,輕輕點頭。

    蔣百齡和王二毛兩人的建議都不錯。

    既然已經準備拼個魚死網破了,就沒必要再給窦建德留什麼顔面。

    自己原打算隻是讓高開道和楊公卿等窦家軍元老人人自危,也好從中渾水摸魚。

    如果蔣百齡的招術得手,恐怕就不是渾水摸魚那麼簡單。

    高、楊二人在窦家軍中根深勢大,特别是高開道,做為前河北綠林總瓢把子高士達的第一繼承人,身居窦建德之下本來就委屈。

    如果能騙得他憤而與窦建德火并,自己趁亂救出王伏寶的勝算無疑多了三分。

     “那就這樣定下來。

    待會兒分頭去準備!”見程名振不反對,王二毛低聲總結。

    “待會兒老蔣先想辦法讓伍天錫混回校場去。

    然後再去聯絡他那些弟兄。

    ” “嗯,第一步就這樣定下來!”程名振再次點頭。

    “這一步關鍵是要保密,務必不引起窦建德的注意。

    第二步,就是制造混亂。

    老蔣麾下有五十個人,派一半出去放火。

    瞅準官倉,市署衙門附近,這些地方關系重大,窦建德不得不救!這一步行動要準确守時,最好三更鼓聲響起當口,幾處火頭同時騰起來!” “好!”蔣百齡點頭答應。

     “第三步,看到火起。

    侍衛們在校場制造混亂,以窦建德準備大開殺戒為名,煽動着其他人的侍衛一道造反。

    人生性最喜歡從衆,隻要兩三百人先動了手,其他侍衛肯定會沒頭沒腦地跟着!” “第四步,是調度城中其他弟兄。

    我和王兄弟手下有十名侍衛,再加上老蔣你手下的所有人。

    把驿館鬧得亂成一鍋粥後,立刻拎着水桶去救火。

    途中轉向看押王大哥的地點。

    老蔣負責叫開門,其他人待門開後立即動手……” “第五步……” “第六步……” 越說,程名振的思路越發清晰。

    自打加盟窦家軍後,窦建德的影子就像一片烏雲,時時刻刻壓在他的心髒上。

    恐慌之餘,他一直在尋找自己的缺點和不足,從沒試圖去反抗這股壓力。

    如今,被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了,突然伸出手去,卻發現那片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很薄很稀,薄得幾乎再無法遮住自己的眼睛。

     一步踏出,也許是萬劫不複,也許就是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