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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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程名振點點頭,低聲回應。

     “等,等王大當家!”幾個小頭目一聽,吓得魂飛天外。

    他們已經被雄闊海所騙,已經無法再于博望山中容身。

    如果程名振為了向王德仁示好,将他們幾個再交還回去。

    大夥非被千刀萬剮不可。

     “饒命!”不知道是誰率先跪了下來,重重叩頭。

    緊跟着,所有小頭目,還有在不遠處做飯的博望山小喽啰都跪了下來,叩頭如搗蒜。

    “請程大當家開恩,千萬别把我等送回去。

    我等即便做牛做馬,也會報答程大當家!” 看看衆人那幅惶恐模樣,程名振忍不住哈哈大笑:“想哪去了,你們!你等既然跟了我,我怎能辜負你等。

    我等王大當家,隻不過是有幾句話跟他交代。

    想必,以我跟他的交情,他不會為了幾百個喽啰跟我翻臉!” “交情!”衆喽啰更不明白了。

    一個個面面相觑。

    在人家家裡殺人放火,還口口聲聲說這是交情。

    這究竟是哪門子交情? 可望着挂在伍天錫腰間,尚在滴血的人頭,大夥誰也沒膽子反駁。

    隻聽着遠處的馬蹄聲越追越近,越追越近。

    的、的、的的,猶如催命之鼓 轉眼之間,追兵已至。

    (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拾陸K文學網)發現洺州營和被攜裹的喽啰們隻管起火做飯,一點防備的意思都沒有,心中迷惑,猶豫着停在了二百步之外。

     “叫程小九出來見我!”王德仁全身披挂,舉着兵器叫嚷。

    昨夜之亂,程名振下手隻要再稍狠一點,就可能把他砍死在被窩裡。

    因而,此刻盡管他占據兵力的優勢,依舊不敢貿然發起進攻。

     “姓程的,出來!”“有種就出來,别耍什麼陰謀詭計!”賈強邦、秦德剛等人個個怒不可遏,跟在王德仁身後破口大罵。

     程名振笑了笑,打馬而出,遙遙地沖着王德仁等拱手,“王大哥,賈大哥,秦兄弟。

    程某何德何能,竟老大夥如此遠送。

    客氣的話咱别多了,山高路遠,諸位後會有期!” “呸,你個缺德帶冒煙的小王八蛋!”“你個一肚子壞水的小人!”“無恥小人!”陸續追上來的博望山騎兵紛紛斥罵,隻待王德仁一聲令下,就準備沖上去将程名振撕成碎片。

     雄闊海伍天錫等人見狀,各帶着二十幾名弟兄圍攏山前,将程名振護在當中。

    正在做飯的洺州營将士也放下了手中炊具,拿起刀矛,迅速整隊。

     更遠處,草木搖曳,山風陣陣。

    仿佛有大隊人馬在行走,又好像隻是被驚動的鳥獸,令人分辨不清。

     王德仁見此,心中愈發忐忑不安。

    他輕輕擺了擺手,命屬下兵馬稍安勿躁。

    策動坐騎又往前走了數步,跳下馬背,從馬鞍後取下一個包裹,雙手捧着放在地上。

    “這是程大人的東西,王某愚蠢,居然妄圖據為己有。

    既然程大人目的已經達到了,王某就把禮物還給大人!” 罷,打開包裹,将曾經令自己愛不釋手的那套寶冠、金甲放在了身前。

    緊跟着,秦德剛、賈強邦頭目等紛紛下馬,将程名振給的禮物一一放置于地。

    連同程名振用力賺房彥藻的那個大箱子,還有裡邊的白銀,也被兩個喽啰擡了過來,丢在了兩軍之間的空闊處。

     “王大哥這是什麼意思!”程名振裝作不懂,苦笑着問。

     “我這鄉巴佬沒福氣,消受不了程大人的禮物。

    所以主動還給程大人。

    望程大人念在我等恭敬的份上,把房先生的頭顱也給還回來!”王德仁連連苦笑,聲音裡透着莫名的悲憤。

     “姓房的人頭,程某本來也沒打算一直帶回平恩去!”程名振笑了笑,提高了聲音回答。

    轉頭看看伍天錫,大聲吩咐,“拿來,我親手還給王大哥!” “這!”洺州營衆人紛紛阻攔。

    王德仁含忿而來,誰也料不到他下一步該如何動作。

    大夥兒用疑兵之計暫時可以逼住他,使得他不敢貿然發起進攻。

    但程名振一旦脫離衆人的保護,很難保證王德仁不憤而走險。

     猜到大夥的心思,程名振将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以雙方都能聽見的高度道:“我跟王大哥無冤無仇,他怎會害我?拿人頭來,既然王大哥要,我便讓給他。

    ” 罷,越衆而出,拎着人頭,大搖大擺地走到王德仁近前,雙手奉上。

     王德仁本來計劃用激将法激出程名振,然後趁其不備而殺之。

    眼下看到程名振毫無防備地向自己走了過來,心裡又開始猶豫了起來。

    憑着過去打交道的經驗,他相信程名振不會殺到伸長脖子讓自己殺。

    對方敢置身于險地,肯定是有恃無恐。

    而房德仁的死,讓博望山瞬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短時間内再受到任何擊,都可能令整個山寨分崩離析。

     “你這……”想到這層,王德仁伸手攔住躍躍欲試的左右親信,大步迎上去,從程名振手上搶過房彥藻的頭顱。

    “你這狗賊,王某恨不得剝你的皮,吃你的肉!” “如果将我剝皮吃肉,可以解決王兄眼前之困的話,程某就把性命交給王兄,又有何難!”程名振大度地笑了笑,絲毫不以王德仁的态度為忤。

     “你這……”王德仁氣得幾乎不出話來。

    房彥藻已經死了,自己跟李密,是程名振潛入博望山中刺殺了他,李密會相信麼?如果瓦崗軍前來報複,自己拿什麼擋。

    如果此刻殺了程名振,固然可以一洩心頭之憤,窦建德領兵來報複,自己又拿什麼去擋? “要我,王大哥應該感謝我,不該跟我絕交才對。

    咱們兩個,其實是同病相憐!”程名振的話又從耳邊傳來,聽得王德仁心中好生凄涼。

     “我是不是還該擺香案叩謝你的大恩大德?”冷笑着,他厲聲反問。

    明知道這話沒什麼效果,還是忍不住想發洩一下。

     “有些話,不好明,王兄可肯借一步話!”程名振四下看了看,指着距離兩軍都比較遠的一處小樹林道。

     “你又玩什麼鬼花樣?”王德仁本能地退開半步,凝神戒備。

    “有話當面,我自家兄弟,不需要防備!” “如果是關乎博望山生死的話呢?”程名振含着笑問。

    仿佛内心早有成竹在胸。

     王德仁一聽,腦袋登時嗡了一聲。

    博望山生死,博望山生死,博望山大營如今的确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

    因此,即便光是為了争一口氣,他也不想再被程名振比下去,咬了咬牙,冷笑道:“随你!你選地方,我跟你過去就是!” “大當家!”秦德剛等人伸手欲攔阻,卻被王德仁用眼睛給瞪了回去。

    “他能做什麼?他敢做什麼?都退下,各自看好手下弟兄們!” 衆堂主悻悻退下,王德仁大步流星跟在程名振身後,走向樹林。

    事到如今,他也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自己死在程名振手上。

    弟兄們含忿一拼,姓程的也難逃一死。

     程名振不管對方心裡如何诋毀自己,找了塊石頭,率先坐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