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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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濃濃的眉毛,挺俏的鼻子,豐潤的嘴唇,烏溜溜的大眼睛,顯得十分可愛。

     發覺丈夫在看着她,韓幼娘還以為自已的吃相有什麼不文雅的地方,不禁有些害羞地偏過了身子。

    自成親以來,這還是她和丈夫頭一次坐在一塊兒吃飯,雖說做夫妻已經有大半年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已的丈夫在心裡的印象仍然是一片空白,除了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宣府最年輕的秀才,是雞鳴驿堡唯一有功名的男人外,竟然一無所知。

     這套房子中間是飯堂,一進門就是竈台,右邊一進是卧室,裡邊隐隐的還有股子藥味兒。

    左邊本來是楊淩父母的住處,老人去世後就閑置下來,用來堆放一些雜物。

     飯堂也是客廳,同時也是楊淩的靈堂,韓幼娘生怕他病體太虛,堅持不肯讓他動手,扶他去炕頭上坐了,就自去把别人送來的挽聯、燒紙、金銀锞簍等等堆到了門後,把靈堂拆了,倒也忙出了一身細汗。

     看着韓幼娘麻利地收拾着屋子,楊淩不禁暗暗歎息,都說現代的女孩兒接觸的東西多,吃的東西好,所以早熟,早熟什麼呀?早熟的不過是她們的身體和***,看看韓幼娘,這才是心智成熟。

     十五歲的女孩兒,剛剛過門兒就要服侍一個卧床不起的病人,就這麼一貧如洗的家,可真是難為了她,也不知這大半年怎麼熬過來的。

    看着她的美麗和乖巧,楊淩不覺有些心動,這女孩兒淳樸清純的模樣,讓他心中産生了一種憐憫和愛惜的感情,想想自已頂多再活兩年,他還真的不舍得糟蹋了人家。

     韓幼娘收拾罷了一扭頭,見他坐在炕上打量着自已,不禁臉上一熱,這半年多來,日日隻盼着自已的男人醒來,如今他真的醒過來了,被他這麼看着,她卻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她有些不好意思,羞羞答答地走進屋來把油燈挑亮了些,見他的目光還追着打量自已,臉蛋兒不禁越來越熱,卻不知道該如何跟他搭話兒,她在屋子裡又磨實了一陣兒,紅着臉湊過來拉過薄被替他橫搭在腿上,結結巴巴地道:“相公,你剛剛複蘇,多休息陣兒吧,我......我去隔壁李大娘家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說完逃也似地出了屋子。

     楊淩微微一笑,心頭湧起一陣暖意。

    他不知道自已原來是患了什麼病,不過自從附身以來,除了因為長期卧床,加上營養不良,變得四肢無力、心浮氣促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見韓幼娘跑了出去,他便掀開被子走下地來,正好趁機起來熟悉一下。

    這一看他的心也不禁涼了一半,到處都空空的,還真個是家徒四壁,實在可憐。

     走到對面房中,從韓幼娘口中,他已知道這間是原來楊淩雙親的住所,現在空着,放了一些雜物,他走到門邊,提了提糧口袋,裡面隻剩了不到一碗碎粟米,難怪她晚上隻熬了兩碗粥,喝自已那半碗剩粥喝得還那麼香,也不知多少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楊淩鼻子有點兒發酸。

     這樣的日子怕是活着都成問題,這大冬天的可怎麼過呀?我說混吃等死,可沒說要活活餓死呀。

    他在心中把判官小鬼挨個兒咒罵了一句。

     房間不大,屋裡又沒什麼東西,幾下就逛遍了,他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山村的夜晚黑朦胧的,各家點的那盞小油燈光不及遠,根本不象現在的農村,處處明亮。

    看了看天上被烏雲掩住的那輪上弦月,他隻覺得寒氣澈骨,四野靜寂,也不知道韓幼娘去了哪裡,他正想返回房中,忽然聽到不遠處吱呀一聲,然後有狗汪汪地叫了起來。

     側耳聽去,隻聽不遠處一個老年女子聲音道:“幼娘呀,夜黑呀,走路看着點兒”。

     然後幼娘那脆生生的聲音道:“哎,謝謝李大娘,這糧食等來年我家地裡有了收成一準兒還您”。

     楊淩悄悄走到矮牆邊,牆下堆着掃過來的積雪,他扶着矮牆向那邊看去,隻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婆一手舉着油燈,一手半推着門,幼娘想必已出了院門兒。

     隻見那老太婆搖頭歎息了一聲,掩門時聽到屋子裡一個老頭子的聲音道:“老伴兒啊,秋上鞑子來過,咱家的餘糧也不多了”。

     老太婆一邊關着門一邊嘟哝道:“唉,我知道,可幼娘這孩子可憐啊,能幫襯就幫一把呗。

    再說淩兒那孩子是有功名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将來......”。

     随着房門掩上,下邊的話就聽不清了。

    楊淩聽到自家院門兒一響,有個嬌小的身影兒走了進來,不禁向前迎了兩步。

     韓幼娘瞧見院中走來一個人影兒,不由大吃一驚,還道又是楊泉那個無賴上門調戲,她一手提着小半口袋糧食,一手順手從院門後摸出一根棍子,低聲叱道:“給我滾出去,否則......否則我要喊我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