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宿命 第二章 國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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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巧妙地将‘傳教士們是否見過’,替代為‘歐羅巴沒有’。

     同樣的問題真金問過傳教士,當時那個傳教士給出的答案是,除了泉州、福州外,大都城是天下最漂亮的城市。

    這各答案曾經讓真金感到非常傷自尊。

    但他也知道教士們說得全是事實,大都城内的王公貴族們如今以能用上南方的貨物為榮,既然南北雙方所産奢侈品的檔次差了這麼多,城市繁華程度上的差距估計也同樣大。

     “嘿嘿,他們說咱蒙古人隻會破壞,不會建設。

    朕從來不相信這個道理,咱們建的城市是天下最大,最繁華的。

    咱們建立國家,永遠是最強,疆域最廣的!”酒和自豪感雙重作用下,忽必烈有些語無倫次。

    入城儀式上所看到的景色依然停留在他眼前,寬闊筆直的街道,整齊幹淨的民居,高大巍峨的寺廟、宮殿,還有淩空架起,從西山甘泉宮一直通到皇城内的輸水管,凡是傳教士們說過代表人類文明的設施,大都城應有盡有。

     幾年前,文天祥在報紙上“污蔑”大元朝是強盜分贓,隻會破壞,不會建設。

    說蒙古人征服華夏絕對不是改朝換代,而是野蠻破壞了文明。

    這些話忽必烈當時看了哈哈大笑,表面上裝做毫不在意,一顆驕傲的心卻被深深地刺傷了。

     蒙古族是一個快速崛起的民族,沒有經曆過緩慢的孕育過程,所以蒙古人對所征服地區的文明進行瘋狂破壞的同時,内心深處卻對别人的生活方式充滿了仰慕。

    他們幾乎是不設防地被當地文明同化,變得越來越不像蒙古人。

    如今,西域諸汗國一部分都信了穆斯林教,一部分扳依了上帝。

    而大元朝也慢慢以儒家經典作為自己的治國之策。

    文天祥從文明、野蠻之辯的角度“诋毀”大元,正戳到了整個蒙古族的痛處。

     忽必烈要争這口氣,所以才将修建了近二十年,己經瀕臨竣工的大都城的設計方案一改再改。

    他要用這所天下最大,最繁華的城市反駁文天祥的歪論,用這座金壁輝煌的都市向世人證明,蒙古人除了搶掠破壞之外,也會建設。

    他們建設起來的的城市非但比世界上所有城市華麗,而且代表着人類文明的頂點。

     看着父親那幅陶醉的神态,真金偷偷地歎了口氣。

    盧世榮用什麼手段為盛大的慶祝儀式籌款,趙秉溫等人用什麼辦法讓大都城瞬間變得幹淨整潔,他都一一看在眼裡。

    當年,忽必烈為他聘請的儒學大家許衡向他灌輸的治國道理是勤政愛民,絕不是這種擾民自肥。

    但是為了滿足父皇忽必烈的虛榮心,他卻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本意,默許盧世榮等人的龌龊勾當。

     “我兒,莫非有不順心之事麼?”忽必烈帶着醉意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真金的思緒。

     “沒,兒臣方才想起國計民生,所以有些走神。

    ”真金完全沒料到忽必烈微醉之後,視覺還如此敏銳,趕緊出言解釋。

     “你會是個治國守成的好皇帝,朕将來把江山交給你,心裡會很放心!”忽必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醉态可掬。

    “盧世榮不是說,今年國庫收益猛增,預計會節餘數百萬兩麼?這麼多錢在手,你還着什麼急?” “父皇有所不知,國庫裡的銀子,都是最近才入的庫!”真金搖頭,苦笑着解釋。

     “那有何不妥,你說那顔們欠朕的銀子不還麼,且别管他。

    明日早朝,聯親自下旨讨要,看他們哪個敢賴帳!”忽必烈明顯會錯了真金的意思,以為自己出征期間,樹大根深的王爺們觸犯了真金的權威,笑着答應盡快在群臣中給真金讨回而子。

     “父皇,此事非關諸那顔。

    而是兒臣擔心,今年國庫盈餘數百萬,明年就會顆粒無收!”真金整頓衣冠,正色說道。

     幾個在一邊陪酒的缤妃吓了一跳,趕緊收起嬌憨癡嗲的模樣,規規矩矩跪坐直身體。

    一個忽必烈的寵妃邊斟酒,邊不停地給真金使眼色要他别談國事掃興。

     忽必烈知道真金不喜歡盧世榮,也知道最近蒙古諸臣和漢臣之間鬧得很不愉快。

    自己的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被儒臣們教導得有些迂,不知道儒家經典大部分是挂在嘴上騙人用的,隻有一小部分才是治國之道。

    但父子剛剛團聚,一些訓斥的話說出來未免破壞氣氛。

    所以他放下酒杯,盡量和氣地問道:“我兒,你說明年會顆粒無收,是什麼道理呢?” “父皇可知盧世榮和郭守敬勾結起來,借天象之說強遷百姓,才能在短時間内收得這麼多銀兩麼?” “這個,為父自然知曉。

    郭守敬的學問很好,為人也老實!”忽必烈淡淡地回答。

    他在大都城的眼線早把盧、郭等人的行為和王公貴族們低價買百姓宅院,然後借朝廷的遷徙政策大發其财的諸動作彙報過。

    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