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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定知道馬谡逃亡的落腳處就是勉縣,所以才發出如此有指向xing的明确命令。

     而文書内容裡更寫到:“逃犯馬谡于近日或抵勉縣,着該縣太守并都尉嚴以防範,勤巡南鄭方向邊隘路口,不得有誤。

    ”口氣簡直就象是算準了馬谡會去那裡一樣。

     按照蜀漢習慣,這類緝捕文書的命令雖然以五兵曹的名義發布,但實際上卻是出自丞相府。

    因此在文件落款處除蓋有五兵曹的印章以外,還要有丞相府朱筆簽押,由主薄書佐以火漆點封以示重要。

    而這一封文書,有丞相府的朱筆簽押,封口卻沒有火漆點封,說明這是密送五兵曹的文書,而有權力這麼做的除了諸葛丞相本人,就隻有擁有副印的費褘而已。

    馬谡記得在兵獄曹的監獄裡費褘為他錄完口供,就是拿的這方印按在後面。

     換句話說,導緻馬谡第一次逃亡失敗的原因,正是因為這份費褘親自發出的緝捕令。

     這怎麼可能! 馬谡在心裡大叫,這太荒謬了,他的逃亡明明就是費褘本人策劃的,脫獄的策劃者怎麼可能又會去協助追捕? 但是那卷文書就擺在那裡,而且是真實存在的事實。

     這時候,老奴在外面扣了扣門,叫道:“還沒查完嗎?”馬谡趕緊收回混亂的思緒,手忙腳亂地把這卷緝捕令揣到懷裡,然後從屯田文書裡随便抽出幾卷捧到懷裡,走出門去。

     大概是這裡存放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老奴也沒懷疑馬谡私藏了文卷,隻是簡單清點了一下他手裡捧的卷數,就讓他出去了。

     他離開了書佐台,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隻見頭頂月朗星明,風清雲澹,南鄭全城溶于夜帷之中,偶爾有幾點燭影閃過,幾聲梆子響,更襯出其靜谧幽寂,恍若無人。

     馬谡知道南鄭落日後一個時辰就會實行宵禁,平民未經許可不得随意走動;如果現在他被巡邏隊撞到就麻煩了,搞不好會被當成魏國的間諜抓起來。

    正在他想自己該去哪裡落腳才好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拐角處傳來一陣哭聲。

     哭聲是自前面兩棟房屋之間的巷道裡傳來的。

    馬谡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個小孩子蹲在地上哭泣。

    那個小孩子大約五、六模樣,頭上還梳着兩個發髻,懷裡抱着一根竹馬;他聽到有人走近連忙擡頭來看,馬谡的大麻臉吓了他一跳,一時間竟然不哭了。

     “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在這裡不回家?” 馬谡問道,小孩子緊張地看着這個麻臉漢子,不敢說話,兩隻手死命鉸在一起,端在胸前。

    馬谡呵呵一笑,把聲音放緩,又問道:“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

    ” 小孩子後退了兩步,擦擦眼淚,猶猶豫豫地回答說:“天太黑,路又遠,我不敢回家。

    ”馬谡心中一動,心想如果我把這孩子送去他家大人手裡,說不定能在他家中留宿一晚,免去被巡夜盤查的麻煩。

    于是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孩子的頭,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個金鎖,借着月光能看到上面寫着一個“陳”字。

     “哦,你姓陳?” 馬谡拿過金鎖看了看,笑着問,小孩子一把将金鎖搶回去,緊緊攥到手裡,點了點頭。

     馬谡又問:“你爹叫什麼?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小孩子咬住嘴唇,懷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小聲答道:“我爹叫陳松,就住在城西申字巷裡。

    ” “陳松……” 甫一聽到這名字,馬谡大驚,雙手扶住小孩子肩膀,問道:“你爹可是在軍隊裡做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