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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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從震驚中恢複,不知道侯顯提及塔亭是無心還是有意。

    但這時候容不得她多想,隻是抱拳施禮,就要向禦帳行去。

     侯顯突然道:“葉捕頭請解劍。

    ” 葉雨荷微怔,但轉瞬間就解下純鈞劍遞給了侯顯。

    侯顯接劍在手,再不攔阻,隻向葉雨荷做了個請的手勢,神色平靜,仿佛方才提及塔亭不過是無心之舉。

     葉雨荷走到帳前,一想到就要見到大明天子朱棣,忍不住臉上發熱,手心冒汗。

    早有兵士挑開簾帳,有風雪激入,吹得帳内燈火搖曳。

    葉雨荷進到帳内就望見了朱棣。

     朱棣望着桌案上的木盒,目露沉吟之意。

    雲夢公主站在一旁,對葉雨荷使個眼色。

    葉雨荷知道她的意思,便屈膝跪倒道:“定海捕頭葉雨荷,叩見聖上。

    ” 朱棣還在望着那木盒,緩緩道:“起來吧。

    ”沉默片刻,朱棣緩緩望向葉雨荷,突然問道:“你可知道盒中是何物?” 燈火下,葉雨荷目光敏銳,看到這位縱橫天下的大明天子,鬓角有了華發,眼角有了皺紋,神色雖是不怒自威,但眼中卻帶分惘然之意。

     葉雨荷謹慎道:“盒中是封陳舊的書信……” 朱棣“哦”了一聲,又道:“你可知道書信的内容?” 葉雨荷搖搖頭道:“我還沒有去看……不過……那刺客說,信中有個極大的秘密。

    ”她目光流轉,見朱棣身邊隻站着兩個侍衛,一個略高,一個微瘦。

    她心中微喜,暗想,朱棣的禦帳外戒備森然,但這帳内的防備顯然弱了許多。

    她又望了眼朱棣面前的木盒,神色微有異樣。

    她一切聽從如瑤明月的安排,終于如願見到了朱棣。

    可是她的純鈞被扣,若想刺殺朱棣,關鍵就在那個木盒上了。

     她拿那個盒子前來,裡面隻放了一封書信,絕非無因。

     她以為說到秘密,朱棣肯定會追問,那麼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取回盒子,指點給朱棣看。

    不曾想,朱棣隻是“哦”了一聲,輕輕地開啟盒子,現出了裡面一封略微泛黃的書信來。

     望着那封書信,朱棣的眼中蓦地閃過一分異樣,輕聲道:“你是否覺得朕不該殺了解缙?” 葉雨荷有如五雷轟頂一般,一時間心頭大跳,竟不知如何作答。

     朱棣為何有此一問,難道朱棣早已知道她和解缙的關系,抑或是,這是朱棣無心一問? 葉雨荷強忍住内心的震驚,緩緩道:“解缙無罪。

    ”她早就橫下心來,知道今日必死,索性不再忌諱。

     朱棣的臉上露出了痛恨之意,可他終究沒有發怒,隻是淡淡道:“這隻是你的看法罷了。

    ” 葉雨荷心中陡然怒意上湧,大聲道:“那聖上如何看待解缙?” 雲夢公主一怔,忙叫道:“葉姐姐……”她費盡口舌讓朱棣宣見葉雨荷,本以為能找到打擊東瀛忍者的關鍵,哪裡想到二人會突然說到解缙,而葉雨荷又情緒激動,對朱棣很不恭敬,讓雲夢公主大為焦急。

     雲夢公主當然知道父親的秉性,也知道葉雨荷如此忤逆,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不曾想,朱棣并不動怒,望着那盒子道:“朕給你講個故事。

    ” 葉雨荷的話一出口,就知道糟糕了。

    她本來不是那麼沖動的人,但朱棣提及解缙,就讓她不由得想起了父母,忍不住怒火上湧。

    本以為朱棣會勃然大怒,不曾想朱棣還能如此平靜,葉雨荷衡量了所處的形勢,她沉默下來,同時也奇怪,朱棣為何在這時要給她講故事? 朱棣望着木盒中的書信,嘴角帶分哂然道:“很久以前,有對夫婦,可說是夫唱婦随、舉案齊眉,若沒有變故的話,他們肯定能一直安甯地活下去。

    但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那夫婿得到了一個機會,遇到了一個異人。

    那異人讓他做件事情,他若是把握了機會,不但能大富大貴,甚至做皇帝都是大有可能。

    ” 葉雨荷一聽開頭,心中暗想,朱棣絕不會無的放矢,這個故事多半與解缙和朱棣有關。

    難道說,這對夫婦是朱棣和皇後?哼,他要說靖難之役,博得我的同情?心中不免又有些奇怪,朱棣何必博取她的同情呢? 朱棣看了葉雨荷一眼,又道:“那夫婿信了那異人的話,幫那異人做一件事情,他當然不知道做的那件事實則大逆不道,若是事成,隻怕會引發天下動蕩、百姓不安。

    也不知道他才一行事,就引起了當時天子的注意。

    天子震怒,卻不動聲色,隻是将那夫婿貶到邊遠地區作罷,而那異人不知進退,更不知道天子是在悄然警告他,反而還在暗中行動、圖謀大事。

    ”朱棣突然頓了下,又道:“你說在這事情中,天子、那對夫婦和那個異人,誰對誰錯呢?” 葉雨荷心中琢磨,暗想朱棣這麼說,很像說他自身的事情,那對夫婦是朱棣夫婦,異人當然就是姚廣孝,隻有姚廣孝會鼓動人去做皇帝。

     原來,當初朱棣和姚廣孝的相識還頗具傳奇色彩,當年姚廣孝才見朱棣時,朱棣還是燕王,姚廣孝就送給了朱棣一頂白帽子做見面禮。

     衆人都很奇怪,事後才有人想到,白加王上自為“皇”字,原來姚廣孝一見朱棣的時候,就在鼓動朱棣當皇帝。

     這件事越傳越神,葉雨荷後來也曾聽說,自然聯想到異人就是姚廣孝,這麼推下來,那天子當然就是朱元璋了。

    他這麼說,當然是想說夫婦無辜,因此靖難無辜,殺人無辜了,甚至殺解缙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了。

    想到這裡,葉雨荷冷冷地道:“那夫婿本應安分守己才對,那異人蠱惑人心,攪亂天下,本該死罪。

    天子仁厚,處事無錯。

    ” 她說到這裡,陡然間見到朱棣的嘴角帶着嘲弄的笑,意識到可能有什麼問題,又道:“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朱棣淡淡道:“你說得沒有問題。

    不過你可知道那夫婿是誰嗎?” 葉雨荷幾乎要脫口而出答案,但終于忍住,搖頭道:“我不知道。

    ” 朱棣凝望着葉雨荷,一字字道:“那夫婿之名,叫做葉昭重。

    ” 葉雨荷陡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