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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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荷身在哪裡,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倏然而落,已經絕望,她不是飛鳥,蓦地失去支撐,再無回天之力。

    她本以為下方有刀山火海,不想未落幾丈,已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遽然摔落,她全身大痛,隻感覺骨頭都要摔斷,可下方竟沒有陷阱,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舉頭望上去,黝黑一片。

    何止是頭頂,她四處亦是黑暗。

     隻有她腳下,有蒙蒙白光流動,為她驅趕着無邊的黑暗。

     葉雨荷望見腳下白光時,心中微驚,轉瞬想起什麼,輕輕蹲了下來,伸手觸及那道白光,觸手冰冷,可葉雨荷心中卻有分凄涼的喜意。

     發光的是純鈞,千古寶劍——那清冽雍容的寶劍。

     手握劍柄,葉雨荷隻感覺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中,呼吸之聲都如雷聲般驚心動魄,更有無邊的絕望湧來…… 和秋長風一起時,她看起來弱不禁風,但隻有她一人在時,她早就去除了柔弱。

    她畢竟是浙江頭名捕頭,本性堅韌,亦知道現在這時候,能救她的隻有她自己。

    而且她不但要救自己,還要救秋長風。

     葉雨荷望着純鈞半晌,終于伸手入懷,掏出個火折子晃亮。

     純鈞雖有光芒,但不足以讓她探路。

    在火折子的光芒中,葉雨荷舉目四望,立即發現她頭頂早就封死,但她未處絕境,她左手處,竟有條甬道。

    甬道一人來高,可供兩人并肩行走。

     這無名荒島下迷宮的規模,想想都讓人驚心。

    葉雨荷顧不得心驚,立即舉着火折子向前行去。

    前方無論會有什麼,她都要盡快走出去。

    可她沒有想到的一點是,前方竟然什麼都沒有! 有的隻是無盡的甬道。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隻感覺自己腳步聲雖輕,但聽起來已如驚鼓,激得她幾欲吐血,那絕對的寂靜,簡直要逼得人發狂。

     葉雨荷還沒有發狂。

    可她蓦地發現,不知何時,火折子已經燃了大半,她一顆心再次沉了下去。

     她實在難以想象,如果沒有火折子,她如何走出這地下的迷宮? 難道說,她僥幸逃脫一死,終究還是要困死在地下的迷宮中?葉雨荷想到這裡,腦海中突然閃過秋長風蒼白的面容。

     她忘記生死,那一刻隻是想,眼下秋長風不知在哪裡?她并不知道,她在想念秋長風的時候,秋長風也在想着她。

    她或許什麼都不知道,但她唯一知道的一點是,她希望秋長風能好好地活下去,長命百歲。

     思緒才到了這裡,火折子突然滅了。

    葉雨荷心中一凜,手握住劍柄,長劍回鞘,同時身形向側移開一步。

    她反應也算快捷,感覺到那火折子并非正常燃盡,竟是被風吹滅的。

    因此她立即掩住了劍光,換了方位。

     這甬道怎會有風,難道說有人開了密道之門,這才引發氣流湧動? 來的人除了秋長風,不會再有朋友。

     葉雨荷心思轉動間,發現前方不遠處,竟好像站着一個人。

    她隻感覺是好像,因為她就算窮極目力,也隻能感覺前方好像有什麼懸在半空,飄飄蕩蕩。

     若是一個人,怎麼會懸在半空?可若不是人,這密道之中,還會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葉雨荷想到這裡,毛骨悚然,嗓子幹啞,良久才嘶聲道:“是誰?”她幾乎要忍耐不住,揮劍沖過去,一劍刺穿那物。

     前方突然傳來個冰冷的聲音:“葉雨荷?” 葉雨荷心中一松,立即道:“你是誰?”這種環境下,她早就神經繃緊,若那人不說話,她幾乎以為那是個幽靈。

    可隻要是人,她總不畏懼。

     葉雨荷聽那人話音雖冷,但清脆十分,立即察覺那人絕非葉歡。

    可除了葉歡和秋長風,還有誰會在這裡? 那冰冷的聲音道:“你不必管我是誰。

    我隻問你,你是否想救秋長風?” 葉雨荷聞言,心頭狂震,嗄聲道:“你……你能救他?”她做夢也在想如何來救秋長風,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那人竟一口道出了她的心事。

     秋長風有救?一想到這裡,葉雨荷就忍不住地心顫,就聽那人冷漠道:“我當然可以。

    但你必須為我做件事情……” 葉雨荷突然輕叱一聲,縱起拔劍。

    她不等那人說完,長劍就揮了出去。

    那人影雖懸在半空,飄飄忽忽,但她聽聲之際,已确定那聲音正是那影子發出。

     她雖想救秋長風,可想秋長風如斯本事,還是無法自救,那人除了是捧火會宗主和葉歡外,絕不能救得了秋長風。

    但那人當然不會是捧火會宗主和葉歡!如此想來,那人知道她和秋長風的事情,多半是葉歡同黨,借救秋長風之說引誘她,不過是想讓她中計罷了。

     一想到這裡,她又是傷心、又是激動,隻想先制住對手再說。

    她雖疲憊不堪,但這一劍出乎意料,本算定那影子隻要是人,絕不會躲過她這如電的一劍。

     不想她一劍刺出,明明刺在那黑影之上,卻像刺在了空處。

     那黑影被那一劍之勢蕩了開去,又離葉雨荷數丈之外,依舊懸在空中,飄飄蕩蕩。

     葉雨荷手心冒汗,一顆心卻已冰冷。

    她本以為自己武功很是不差,但如今看來,還有很多事情,絕非隻憑武功能夠解決。

     那黑影蕩開數丈,淡淡道:“你不信我?我若要殺你,你現在已是死人。

    ” 葉雨荷臉色蒼白,緊握純鈞。

    純鈞雖還發着蒙蒙的白光,但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已顯黯淡。

    葉雨荷終于開口,幹澀道:“你難道真的可救秋長風?你這麼大的本事,有什麼事做不到,卻要我去?” 那黑影漠漠道:“隻因這件事,隻有你才能做到!” 純鈞微光,泛照在葉雨荷清麗的面容上。

    那面容上也帶分訝然,因為葉雨荷想不明白,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她才能做到? 無邊的黑暗中,雲夢公主突然醒了過來。

     她醒來時,并無任何征兆,就像她當初在金山昏過去一樣,亦是沒有征兆。

    可她醒來的時候,已分辨不清是醒是夢。

    自金山之後,她就一直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夢是噩夢,醒亦是噩夢。

     她霍然睜開了雙眼,卻什麼都無法看到,這不是噩夢是什麼?她蓦地見到如此,遽然坐起,手抓秀發,大聲尖叫起來。

     無數次夢中,她都是如此尖叫,來驅逐内心的恐怖。

    當初在牛家村時,她興緻勃勃地以為得計。

    可随後的噩夢讓她無數次的後悔,後悔當初的選擇。

    她後悔、驚怖和畏懼,因此隻能用尖叫來驅除心中的一切。

     因為她什麼事都不能做。

     可她很快發現這次好像有點異樣。

    她夢中雖不停地尖叫,但夢中尖叫麻木無聲。

    可這次尖叫的聲音,幾乎将她耳朵震聾。

     她發現這點的時候,霍然停止了叫,用力掐了下手臂,揪心的痛。

    她立即發現,原來這不是夢,而是醒。

     望着無盡的黑暗,她心中蓦地有了畏懼,嗄聲道:“這是哪裡,有人在嗎?”她如此的寂寞和害怕,多期盼這時有人會在她身邊,陪着她,無論是誰。

     就算那可惡的秋長風也行。

     她想到這裡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絲火花,然後……秋長風那蒼白的面容,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雲夢公主差點跳了起來,幾乎以為見了鬼。

    可她隻是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