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舍身岩頭飄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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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白紙,出氣多,入氣少,再一摸經脈,不由驚魂出竅,帶脈已斷,五腑離位,看來是神仙也難救了。

     淚水,撲簌簌的流了下來,再滴到張小坤的面上。

     張師叔舍子救已,扶養自己長大成人,現在,他唯一的遺孤;行将不保。

     韓尚志肝腸寸折,悲痛欲死。

     他迅快的點了他數處大穴,然後以掌心附在他的“天殷穴”上,逼人一股真元。

     片刻工夫,張少坤費力的睜開眼來,用力的翁動着嘴唇,但卻發不出聲音,韓尚志心如刀絞,頻頻呼道:“坤弟,坤弟 終于,張少坤的口裡,發出了斷續細如蚊納的聲音:“師哥……我……不行了…… 恨未能手刃……” 說到這時,一陣急喘,片刻之後,又道:“懷中的……東西、交給……母親……不! 是……不能遺失,用……你的生命維……護!” 頭向旁邊一側,死了! “坤弟!坤弟!……” 韓尚志聲嘶力竭的悲呼,但,已無法喚回張少坤的生命。

     師叔死了,他的遺孤也死了,他自己,血仇未報,到現在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他感到他的心滴血。

     他撫着張少坤逐漸冷卻的軀體,麻木的,茫然的望着天際變幻莫測的浮雲。

     他欠“毒龍手張霖”天高地厚之思,永無報答之日了!…… 張少坤之死,猶如給他心上劃了一刀,這痛苦将一直追随他到生命的終結。

     夜幕低垂! 銀河耿耿! 他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動。

     星光逐漸疏落,消失…… 天亮了! 朝露濕透了他的衣衫,他一無所覺,雙手仍按在業已僵硬了的張少坤的遺體上,過度的悲傷,使他如醉如癡。

     倏地 一道靈光,掠過他的腦海。

    使他清醒過來,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務!死者已矣,吳小眉還在舍身岩上待救,她的生命,操在他的手裡。

     他立起身來,望着張少坤血污狼藉的屍體,又滴了幾滴傷心之淚。

     他開始努力思索張少坤臨死時所說的話 他說:“……恨不能手刃……”手刃誰? 又說:“懷中的東西。

    交給母親……要以生命維護,不能失落!”所謂母親,當然是指自己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而言 “為什麼要交給母親?” 那是什麼東西,要以生命維護? 他伸手往張少坤懷中一探,取出一個小紙包,那是一個半尺見方,厚約一寸的紙包,心念數轉之後,他決定先打開來看看,也許可以揭開張少坤被“天齊教”追殺的謎底,正當他準備打開紙包之際 一聲陰森刺耳的冷笑,倏告從身後傳來。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忙不疊的把那紙包納入懷中,身形如脫弩之箭似的前射兩丈,轉過身來…… 登時血脈憤張,目眦欲裂,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蒙面人和兩個老者。

    ’來的,赫然是“天齊教主”餘丙南和兩個“天齊使者”,其中之一,正是昨天追殺張少坤負傷而遁的那一個。

     張少坤淤血的屍體,還在目前,兇手卻找上門來。

     “天齊教主”餘丙南,目光一掃韓尚志之後,落在了張少坤的身上,口裡道:“搜他身上!” 二使者恭應一聲,其中之一舉步走向張少坤的屍身……“找死!” 韓尚志怒喝一聲,數縷指風,電射而出。

     那使者可識得這“洞金指”的厲害,身形疾劃而開,适時,“天齊教主”緩緩上前三步,聲音中充滿了殺氣的道:“冷面人,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碰頭?” “餘丙南,我們今天新舊帳一并算!” “憑你還差了一點!” “哼:“ 就在此刻 原先負而逃那使者,一閃身欺到張少坤屍身之前,伸手便朝胸前抓去…… “你死定了!” 韓尚志急怒攻心,全心施展“浮光掠影”身法,隻一幌,便到了那使者身後,曲指如釣,閃電般疾抓而出…… “小子,你找死!” “天齊教主”迅捷無倫的劈出一道排山勁氣。

     驚叫聲中,韓尚志已一把扣牢了那使者,勁氣也在這瞬息之間卷到。

     韓尚志奮力一彈身,避過主鋒,身形一幌即止,口中哼了一聲,用掌振腕,把那使者倒提手中,雙手分執住二隻腳…… “天齊教主”厲聲道:“冷面人,你準備做什麼?” “要他流血!” “你敢?”- “這有什麼不敢,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傳出一聲凄絕人寰的慘号,血光進現,那使者被韓尚志一撕為二,肝髒五腑,流了一地,原狀之慘,令人不忍卒觀。

     “血:哈哈哈哈,坤弟,你看到這血了,像你所流的一樣鮮血!” “天齊教主”怒發如狂,暴喝聲中,呼呼劈出兩掌,聲可撼山栗嶽。

     韓尚志一斂笑聲,舉掌硬封…… 砂石漫卷如幕之中,雙方各退了-個大步。

     “天齊教主”若有所悟般的道:“冷面人,你方才稱我這逆子叫坤弟?” 韓尚志不屑至極的一哼道:“餘丙南,他會是你的兒子?” “天齊少教主,人所共知!” “你為何派人追殺他?” “他犯了教規!” “呸,餘丙南,你别不要臉,你會有兒子?” “天齊教主”全身一震,不期然的退了三步,雖然别人無法從蒙面巾透視他臉上的表情,但從行動上可以看出他震驚不小。

     “小子,你說什麼?” “我說你今生今世決不會有兒子!” “天齊教主”氣得全身簌簌而抖,他決估不到韓尚志會一口道出他引為終生遺恨的秘密,當然,他已意識到這隐私何以外洩。

    “小子,你是在找死!” 如雷暴喝聲中,“天齊教主”雙掌頓呈琥珀之色。

     韓尚志心頭一凜,暗道一聲“化元神是”,随即把“須彌神功”提聚到了極限。

     雙方所将施展的,都是駭絕武林之學,毫栗之差,可判生死。

     終于 一紅一白兩股勁氣飄閃而出,碰在一起…… 一聲天塌地陷的巨響,撕空裂雲而起,數丈外的林木,被勁波帶得急搖劇擺,塵砂旋卷,直沖霄漢,五丈之内,伸手不見五指。

     說是武林中數百年難得一見的拼搏。

     砂落塵消,雙方的距離,拉到了四丈之外。

     韓尚志俊面一片蒼白,“天齊教主”如何不得而知,從他急猝起伏的胸部看來,情況決不比韓尚志好。

     此際 那使者突地走近“天齊教主”道:“禀教主,屍體搜過,東西沒有了!” “哦!你退下!” 使者躬身退開數丈。

     韓尚志心中一動道:“是了,問題全出在這紙包上。

    ” 雙方對峙了片刻之後,齊齊舉步欺身,出****攻,這近身搏鬥,益發顯得激烈淩厲,那聲勢,令人怵目驚心。

     顧盼之間,雙方交換了二十招,“天齊教主”似乎略遜半籌。

     韓尚志傷心張少坤之死,出手之間,盡是殺着,三十招之後,已迫得“天齊教主” 守多攻少,險招疊出,不過,要分出生死勝敗,至少得在三百招之後。

     破空之聲傳處,兩條人影飛瀉當場。

     韓尚志和“天齊教主”不期然的停手後躍,一看,來的是一雙青年男女。

     那年青男女,赫然是恢複了原形之後的“黑白雙妖”,沈家骐和馮瑛英。

     兩人雙雙趨向韓尚志,雙膝一曲道:“叩見掌門人!” “免禮,請起!” “謝掌門人!” “你倆不在宮中,人中原何為?” “黑妖”沈家骐依然道:“宮中元老會議決定命弟子夫婦人中原随侍掌門人,并攜來那……” 韓尚志一揚手道:“知道了,你倆退開!” “黑白雙妖”恭謹的退了開去。

     “天齊教主餘丙南”做夢也估不到這一雙年青男女,會是數十年前名喪江湖的“黑白雙妖”,否則的話,他早抽身了。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出手攻向了“天齊教主”雙方又戰在-起。

     “黑白雙妖”可能靜極思動,互望一眼之後,雙雙撲向了數丈外的“天齊教使者”,雙妖出手,例必成雙。

     那使者可不把這對青年男女放眼下,暗罵一聲:“找死”殊不知“雙妖”因曾服食過成形肉芝,得以駐顔不老,論年紀已是七十左有的老人了。

     “雙妖”一左一右,夾峙着那“天齊使者”,“黑妖”冷冷的道:“你能接三招,饒你不死!” 那使者嘿的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是在找死!” “白妖”柳眉一豎,道:“你先出手!” 那“天齊使者”那知厲害,怒哼一聲,雙掌分左右疾襲而出。

    招式之奇詭厲栗,武林罕有其匹,可惜,他碰到的對手是數十年前的魔王…… “雙妖”各攻一招,不但輕易的消卸了對方來勢,而且把對方迫退五尺之外。

     “天齊使者”寒氣大冒,他錯估了對方的功力。

     “這是第一招,現在你接第二招!” 喝話聲中,雙妖出手各攻一招,那使者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一彈身,飄退八尺。

     “第三招,決定你的生死!” 人影幌處,慘嗥倏起,地上多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天齊教主”被那慘啤聲驚得一分神…… “砰!” 韓尚志一掌印上了他的左胸,悶哼聲中,彈出圈子之外,目光一掃現場,登時心膽皆寒,寒聲喝道:“冷面人,後會有期!” 身形一彈,電閃而逝。

     韓尚志朝着餘丙南的背影大聲道:“本人有一天會到連環套拜訪的!” 說完,徑自過去抱起張少坤的屍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座小丘,雙妖默默地跟在後面,到了丘上,選好地勢,向“雙妖”道:“掘一個坑!” 雙妖立即動手,不一會墓穴掘成,韓尚志灑淚葬了張少坤,并刻石立碑為記。

     事畢,向雙妖道:“目前我有急事待辦,那冊‘大般若秘錄’暫時帶着,以後由我候機歸還少林,現在,你們到‘舍身岩’去等我,那裡有兩位女的,一個重傷待救,你們去隻須說奉我之命而來就是,其他的不必說,去吧!” “白妖馮瑛英”誠謹的道:“愚夫婦希望堕侍掌門人身側!” 韓尚志點了點頭,道:“我此去事情特殊,不須你倆随行,‘舍身岩’頭‘八義幫’幫主吳小眉,就是那待救的女子,與我關系極深,目前需人保護,我五日之内必定趕回!” “雙妖”無奈,隻好施禮告别,直奔“舍身岩”。

     韓尚志對張少坤的新墳作了最後的憑吊,動身馳赴蒼山。

     他必須要在兩日之内求得“續命金丹”,才能依七日大限趕回“舍身岩”,救吳小眉的命,他甚至無暇再拆看張少坤臨死慎重交代的紙包。

     日夜不息的全力疾趕,第三天日中時分,峰頭半為冰封雪鎖的蒼山,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