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卧虎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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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亡魂大冒,呐喊一聲,紛紛向後退去,但到了一丈之外,又停身不動,似乎有所畏懼,不敢逃開。

     韓尚志對這些不堪一擊的爪牙,根本不打算出手,但對方竟然不知死活的阻路,才激起他的殺機。

     “當!當!當!”鑼聲急鳴。

     無數人影,如飛蝗般朝現場撲來,有老有少,不下五千人之多,但很顯然的,每一個人的面上,都帶驚悸之色。

     來人身形立穩,迅采包圍之勢,把韓尚志圍在居中。

     韓尚志冷眼一掃衆人,道:“郝通天因何不現身?” 人群之中,一個黧黑老者排衆而出,色厲内荏的道:“冷面人,你意欲何為?” “屠莊!” 這兩個血腥的字眼,送入衆人的耳鼓,所有在場的全都駭然變色,寒氣直冒。

     黧黑老者連退兩個大步,栗聲道:“冷面人,你要屠莊?” “不錯、郝通天當不會忘記我在鐵屋之内所講的話!” “當然,老夫不會忘記!” 适時,随着話聲,郝通天現身場中。

     韓尚志弱動前情,面上的殺機更濃,戟指郝通天冷哼了一聲道:“老匹夫,你來得最好。

    馬上就兌現!” 郝通天日含怨毒。

    咀擒陰笑,但仍掩不了那發自内心的驚怖之情,向四周一揮手,沉聲道:“你們暫且退開!” 在場的巴不得這一聲,紛紛抽身退下。

     場中隻剩下郝通天,原來出頭答話的砺黑老者,和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漢子。

     韓尚志急于要救吳小眉出險,不耐久纏。

    當下暴喝一聲道:“郝通天,第一個死的是你!” “你”字方落,一掌猛擊過去。

     這一擊之勢不但快,而且威力大得駭人。

     “未見得!” 喝話聲中,郝通天和另兩個在場的一老者一中年,同時各劈出一掌。

     勁氣相接,發出一陣震天巨響,三人被震得倒縱一丈之外。

     韓尚志略不稍停,彈身飛撲郝通天。

     “照打!” 暴喝聲中,兩船暗器,同時罩向韓尚志騰起的身形,一片藍光閃閃,如銀河星瀉,周徑達一丈之外。

     從暗器所泛藍光而判斷,必是猝有劇毒之物,而且是以滿天花雨手法發出。

     韓尚志冷哼一聲,雙掌一圈一劃,勁波激蕩之中,所有藍星,悉被掃落,但這一阻窒,人也跟着落下地來。

     郝通天已退離兩丈之外。

     “汪汪!”數聲犬吠,近二十條獒犬,湧出鐵屋,撲向場中。

     韓尚志殺氣直沖頂門,彈身再起,雙掌齊伸,十指暴彈,“洞金指”以電光石火之勢,分襲那施放暗器的黧黑老者和陰沉中年漢子。

     彈身出指,快逾電閃。

     兩聲慘啤,破空而起,血光進處,那老者和中年漢子,雙雙撲地而亡。

     韓尚志去勢不停,運撲兩丈外的郝通天。

     郝通天登時驚魂出竅,身形一矮,貼地滾出丈外。

     韓尚志不虞對方會來上武林人所不屑為的一着,一撲不中,數十頭巨獒,已蜂湧撲來,聲勢相當驚人。

     就在巨獒撲上之際,郝通天一幌身到了第四道鐵六之前。

     也許他要借這鐵屋暫時蔽身,抑是另有其他打算…… 韓尚志身形徒地拔高數丈,避開群獒的撲擊,淩空一折,脫弩之箭般的射向郝通天,雙掌曲指如鈎,迎頭抓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鐵門開啟,雙雙落入鐵屋之内。

     “锵!”的一聲,鐵門關閉。

     郝通天一看,自己逃生不遂,反成了甕中之鼈,登時魂散魄飛,論功力,他自知決不是“冷面人”的對手,在這鬥室之内,隻有聽任宰割的一途。

     韓尚志到極處,也怒到極點,左掌右指,全力擊向郝通天。

     勁勢方吐,乍覺不妙,但已收勢無及。

     半聲凄厲的慘啤傳處,郝通天被一掌震得撞向鐵壁,指風同時穿透了他的前胸,登時倒卧血泊之中。

     韓尚志反而怔住了,悔不該一氣之下毀了他,如今又成了鐵屋之囚。

     屋中十具狗屍仍在,如今又添了一具人屍。

     吳小眉就被困在隔室,但卻是咫尺天涯。

     他功力再深厚,也無法擊毀這尺設厚的鐵牆。

     正當他懊喪不已的當口 鐵門突地緩緩開啟。

     他這一喜非同不可,揚手劈出-道勁風.人也跟道穿了出去,展目一看,地上狗屍狼藉,但卻不見半個人影、不由劍眉一蹩,這斃狗開屋的人是誰?如果是“地行汕”,他不會避不見面,如不是他,那是誰呢? 但此刻,他已無暇多想。

    星目急朝吳小眉被囚的那間鐵屋掠去,隻見鐵門半掩,難道吳小眉早已脫困,這斃獒又開啟鐵屋之門放出自己的是她? 一個縱步,到了門邊,高叫一聲道:“吳姑娘!” 沒有回應。

     “吳姑娘!”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韓尚志暗付,大概自己所料不差,吳小眉已經脫走了,也許因為她被縛時的那一幕,被自己在隔室圓孔中看到,而羞于和自己照面。

     心雖如是想,但仍忍不住頭往裡看去。

     這一看之下,使他如觸電般的全身一顫,面熱心跳,向外退了三大步。

     鐵屋之内,一個赤裸的嬌軀。

    背門蜷屈而卧,她,正是吳小眉。

     據“地行仙”所說,吳小眉自解穴道,出手之間,傷了郝通天,而被囚于原室,她穴道既已自解,為何又會依然半絲不挂的卧在原處? 這鐵屋之門與自己剛才被關的鐵門,顯然是被一人打開。

     這人是誰呢? 為什麼不救走吳小眉,而任她…… 想到此處,且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道:“不好,莫非吳小眉已遭了……” 心念一動,不顧一切的闖入屋内,強按住狂跳的心,近身一看,隻見她粉面之上,血痕婉蜒,雙眸緊閉。

     伸出顫抖的手,一探鼻息。

    隻覺呼吸均勻,人還活着。

     “吳姑娘!” 韓尚志咬牙叫了一聲,但對方絲毫也沒有反應。

     這就透着蹊跷了,令人百思不解。

     韓尚志對這全裸美人,不禁足無措,那豐滿的胴體,浮凸的曲線,羊脂白玉也似的肌膚,散發出強烈的誘惑,沖得他頭暈目眩,意奪神搖。

     血液加速了奔流。

     呼吸也随着迫促起來。

     一種從未經驗過的感應,流遍全身,使得他不住的顫抖。

     汗珠,從額角,鼻尖,點點沁出。

     心,怦怦狂跳,幾乎奪口而出。

     他閉上了眼,不敢再看,但,在腦海裡,那幻像似乎更富魅力,使心旌搖搖,他想逃開這地方…… 久久之後,激動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此來的目的,乃是從“有心人”的意見,救人! 他再度睜開眼來。

     他想,也許她的某些穴道被制,所以才昏沉不醒,但,又是誰下的手呢? 是那兒處的穴道被制呢? 如果對方是男人,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探察一番,但對方是個黃花閨女,的确,他沒有勇氣檢視她周身穴道,他怕…… 但,事實上又不能如此僵持下去。

     他想去找酒窖中的老哥“地行仙”,也許他能解決這尴尬的問題,但又不放心離開,萬一莊中人現身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費煞躊躇之後。

     終于 他鼓起最大的勇氣、舉着手探查她的穴脈,這對他此刻的情形來說,簡直比赴死還來得困難。

     手剛伸出,額上汗珠已滾滾而落。

     顫抖的手指,在柔滑細膩的嬌軀上滑行…… 蓦然 嬌軀猛可裡翻轉,兩條水蛇也似的玉臂,把韓尚志摟個結實。

     “你……你……” 韓尚志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登時如中雷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也沒有力氣掙紮。

     一雙秀眸,略不稍瞬的凝視着他,眸子裡,射出熊熊火焰,似要把他溶化。

     “吳姑娘,你……” “我好端端的!” “你……你……這……” “韓尚志,現在吻我!” 這像是懇求,又像是命令,有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秀眸半閉,櫻口微張,嬌喘可聞,吐氣如蘭。

     一種微妙的原始的沖動,使一向憎惡女人的“冷面人”屈服了,那下意識中的偏見,不能掩蓋他的本能。

     于是…… 四片火勢的唇瓣,緊密的湊合在一起…… 仿佛天在旋,地在轉。

     像是脅生雙翅,向高空飛揚,上升,飛揚,飄飄然如羽化登仙,又像是向無底的虛無之中沉落!沉落…… 一種原始的需求,像泛濫的河水,光湧澎湃。

     就在此該一- 一聲幽幽長歎,使韓尚志從渾噩中恢複了一絲靈智。

     接着,吳小眉玉臂一松,推開了他,轉過身去,以異樣的聲口道:“韓尚志,把你的外衫脫下給我!” 韓尚志木然了半晌,站起身來,連退數步,脫下外罩長衫,扔了過去。

     此刻,他仍是處在半迷惘的狀态之中。

     吳小眉用韓尚志的外衫,裹住了嬌軀,徐徐站了起來,粉腮一片凄冷幽寒凝住了木然如癡的韓尚志片刻,輕啟朱唇道:“韓尚志,我滿足了,這一吻:不管你對我的看法怎樣,我的心,早就交給了你,但卻得不到你的稍稍一顧,我知道我開始就錯了,這是片面的愛……” “吳姑娘,你……” “聽我說下去,往者已矣、讓它随着時間流散吧,今天蒙你涉險相救,我吳小眉将來會償還這一筆恩情的……” 韓尚志想說什麼,但嘴唇嗡張,卻發不出聲音。

     “吳小眉杏目已閃動着淚光,但她強忍住沒有使它流下來,接着又道:“從第一次見面起,我就愛上了你,這是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也是最後所愛的一個人,我片面的支付了全部感情,我沒有得到相對的代價,但我愛你,發自内心,這就夠了,-念之差,幾乎使我淪于萬劫不複之境,感謝你,使我有贖罪的機會……” 韓尚志潛在的真情、被她癡情觸發了,這-刻之間,他覺得自己因偏見而忽略了對方的純情、而使一個女孩子心碎、幾乎步上歧途。

     不由歉疚萬分的道:“姑娘,請原諒在下過去……” 吳小眉纖手一搖道:“韓相公,讓我以第一次見面時的稱呼你,這談不上原諒,一切都成過去了,今後有生之年,就是我贖罪之日,願你珍重!” 淚水終于滾下她的粉腮。

     嬌軀一幌,她走了! 韓尚志想出聲喚住她,但他沒有那樣做…… 吳小眉懷着一顆破碎的心走了! 留下韓尚志如癡如呆的站在鐵屋之中。

     像是一場夢境,但夢沒有這樣真實,他喃喃地自問自己:“我究竟做了些什麼?對,還是錯?” 他找不到答案。

     吳小眉不顧一切的要得到他,然而、現在、在經曆了一場劇變之後,她走了,毅然割斷了一縷癡情。

     她效春繭作繭自縛,造化的播弄,又使她毅然解脫。

     這對她是福,抑是…… 凄曆的慘嗥,撕空而起,充滿了這罪惡的山莊,也同時把韓尚志從迷憫中喚醒。

     他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吳小眉在施行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