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堡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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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過來,首先,他看出這石屋長寬約三文,室中四懼是石闆,空無一物。

     顯然,“陽煞高真士奇”已被移住别處,命運如何,不得而知,而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了這石屋之囚。

     “陽煞”被囚了十八年,但他的功力未失,仍然一絲希望,脫出生天,自己呢?連半線渺茫的希望都沒有,生命的光輝,将就此結束。

     他坐起身來。

    回首前塵,不由心痛如絞- 一家二百餘口慘遭橫死的血仇,已永元報雪之日。

     師叔“毒龍手張霖”一家,也遭了同一命運,同樣的,死者将含冤九泉。

     師父“魔中之魔”在十日期到不見自己回轉,那臨死的悲憤,不堪想象,四十年的指望,歸于泡影,死何時安息! “失魂人”,“有心人”,對自己的恩德,也無從報答了! 拜弟東方慧,一心以為自己已死、立碑留石,不久的将來,他必然會一死全義,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他幾乎要發狂了,他集天下不忠不孝不義之罪于一身! 這些,死,并不能解脫! 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将何以自處?”這問題占據了他全部的思想。

     苟延殘喘的活下去,直到生命自然結束? 自己結束這充滿罪疚的生命? 他沒有任何脫身的打算,因為他功力已廢,即使功力全在,要想脫出“鬼堡主人” 之手,也是白日作夢。

    單隻奇幻的石屋陣勢,就足以使他逃生絕望。

     絕望,像一柄利劍,不斷地刺戳着他的心。

     死的意念,也愈來愈濃…… 突然一 韓尚志的手指,觸及一樣東西,他下意識的揀起一看,是一個小布包,人手十分沉重,解開布片,一看,赫然是一隻銅鑄的手掌。

     他喜極欲狂,喃喃的念道:“佛手寶笈!佛手寶笈,佛手毫無疑義,這必是“陽煞高士奇”被移走時掉落的。

     雙笈合壁,可以參修“須彌神功”,此功練成,何愁“血骷髅”功力通天! 但當他想到自己功力全散,脫身無望之時,又若冷水澆頭,直涼到腳心“佛手寶笈” 到手又有何用,還不是等于廢物! “锵!”手一松,那隻武林奇珍異寶的烏銅手掌,重行落回石地之上。

     全部思念,仍為死所籠罩。

     他不願苟延殘喘的活下去,那隻有死。

     正當他厲念俱灰,準備一死之際 “铿!铿!”是手指彈擊鐵門的聲音。

     韓尚志連頭都不曾擡: 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子聲音,候告傳入耳鼓: “病神!病神!” 韓尚志霍然而震,這女子是誰,怎會出現“鬼堡”之中,而知道自己被囚之處。

     “病神!” 第二次聲音再起。

     韓尚志趨近鐵門,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是誰?” “我?你是否‘魔中之魔’的傳人‘病神’?” “不錯!” “閣下是否尚記得曾從四個天南‘幻魔宮’青衣侍沖手下,救過一個女子?” 韓尚志略一思索之後,道:“不錯,有這回事!” “我就是那女子!” “你?……” “未亡人!” “哦,姑娘就是那‘未亡人’,在下記得!”一頓之後,惑然道:“姑娘怎麼人來到此間,而知道在下被囚?” “這個,你不必問!” “姑娘是堡中人?” “不要多問,你聽說過投桃報李的故事沒有?” “怎麼樣?莫非姑娘……” “君投我以桃,我報之以李。

    我救你出堡!” 韓尚志全身一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道:“姑娘要救在下出堡?” “不錯,你稍待片刻,我到石屋中來!” 說完聲音頓杏。

     韓尚志激動得如曆夢境,喃喃的道:“奇迹,這是奇迹,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心念數轉之後,暗道:“不對,這‘未亡人’必是堡中之人無疑,否則以她的功力,絕對不能在堡中來去自如,隻不知她與‘血骷髅’是什麼關系?她既是‘鬼堡’中人,何以功力未見出奇呢?令人費解!” “嘎!嘎!”之聲響處,一面的石壁緩緩移開,露出一道小門。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緊緊地注視着那小門。

     一個婷婷倩影,栅栅入室而來,一點不錯,她正是“未亡人”。

     韓尚志心裡突然湧起一片思潮,自付,目前自己功力全散。

    即使真的讓“未亡人” 救出堡外,師命未全,有何面目見恩師“魔中之魔”,同時,自己新結仇怨不少,無論以本來面目,或是“病神”面目出現,别人決不會放過自己,何必多此一舉,去承受“未亡人”之恩。

     心念之中,冷冷的向“未亡人”道:“姑娘要救在下出堡?” “不錯,我是冒險而為,以報閣下上次援手之德!” “盛情心領,姑娘用不着冒這個險!” “未亡人”大感愕然,訝異的道:“你願意把生命埋葬在這裡?” “在下功力已失,形同廢人,此生已矣!” “哦,這個……我告訴你,你的功力仍在,隻是被點了穴道,經脈錯亂,所以真力不能提聚……” 韓尚志求生之念頓生,他還沒有完全絕望,激動的道:“姑娘說的是真的話?”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這是什麼手法?” “‘鬼堡’不傳之秘。

    ” “姑娘能解?” “能,但我不能替你解穴,我私自放你,已是冒生命之險,如果再替你解,必死無疑,這是鐵的堡規!” 韓尚志沉聲道:“姑娘是堡中人?” “不錯!” “與堡主是什麼關系?” “這個歉難奉告!” “在下必須知道!” “未亡人”面現難色,猶豫了半晌,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 韓尚志心中付道,看樣子她與“血骷髅”關系一定非比尋常,“血骷髅”與自己仇深似海,豈能受她恩惠,但,一絲恢複功力的希望,在鼓厲他離開這鬼域。

     親仇! 師恩! 其他的恩怨! 一切又告在心頭複活,忍不住又問道:“在下被點穴道,武林之中是否無人能解?” “這很難說,武林之大,無奇不有,那就要看閣下的機緣了!” 韓尚志默然點了點頭,心裡付道:師父“魔中之魔”熟知“血骷髅”的武功,也許他能解,還有“失魂人”,“不老先生”,都是極端神秘而功高莫測的人,也許…… “未亡人”接着又道:“閣下出堡之後,對堡内所見所聞,請勿向江湖中透露。

    ” “這一點在下可以辦得到,不過有兩件事先奉聞!” “請講?” “第一,我與‘陰煞莫秀英’有約,尋覓‘陽煞高士奇’的下落,為了不使‘陰煞’再屠殺武林人物,在下将據實告知她‘陽煞’的下落!” “這個,可以,‘陰煞’如尋上門來,不過使堡中多一名被囚的人而已!” “第二,在下有一天功力複原,要再闖‘鬼堡’……” “什麼,你要再來?” “不錯!” “為什麼?” “報仇!” “你與堡主有仇?” “是的,似海深仇,如果姑娘認為不該讓在下脫走,就請自便!” “未亡人”粉腮數變,最後幽幽的道:“好!閣下可算是武林中罕見的豪士,今天,我放你走,是為了報昔日援手之德,至于說以後閣下再向本堡尋仇,那又另當别論!” “姑娘不會後悔?” “沒有什麼可後悔的!” “如此,在下先行謝過:“ “不必言謝,一還一,恩德兩消,現在我們該走了!” “如何走法?” “未亡人”突地伸指虛空彈向韓尚志…… 韓尚志心頭巨震,未及轉任何念頭,便已仰身載倒。

     韓尚志再度醒轉之際,但覺涼風拂面,濤聲盈耳,睜眼看處,銀河在天,星光照之下,黑黝黝的堡牆,橫旦眼前,原來已置身“鬼堡”之外。

     “閣下,立即離開!這是你失落的東西,帶好了!” 說着,遞過一個布包,翩然而逝。

     韓尚志立起身來,暗道一聲慚愧,那布包之中包的是武林瑰寶“佛手寶笈”的一半,原為“陽煞”失落在石屋中之物,“未亡人”競誤以為是自己失落的,給帶了出來,這真是天假其便了,否則,如任其留棄“鬼堡”,自己的期望豈不完全落空。

     他把布包貼身藏好,然後,望了一眼如巨魔般的“鬼堡”,轉身離開。

     他功力盡散,隻能像普通人一般一步一步的走! 這像是一場離奇的噩夢,一日之間,他從武林頂尖高手,變成了一個平凡人。

     陰錯陽錯,他和東方慧再一次渎面錯過。

     如果東方慧知道這“病神”就是她心目中認為已被“天齊教”殺害,而立誓要為他報仇殉情的志哥哥時,她會不顧一切替他解穴恢複功力。

     韓尚志如果知道“未亡人”就是拜弟東方慧的本身的話,他會吐露一切,那事情的發展,就要徹底的改觀了。

     可惜,造物主的安排,使這一雙璧人各歧途。

     韓尚志艱難萬狀的越過那假石梁,上了灘岸,膜隴之中、他看到與拜弟小叫化東方慧結拜的那方巨石,不由黯然良之。

     然後,他踏上官道,蹒跚而行。

     心裡第一個意念,是如何設法,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師父所居的地穴,他必須要在十日之期未滿之前趕到,師父曾說,還有要事交代。

     這時,距官道不遠的隐秘之處,正有着數雙駭異的目光,在監視着韓尚志。

     他們,親眼看見他進堡,現在又看見他出堡。

     雖然。

    韓尚志的遲滞的腳步,使他們大惑不解,不知他在弄什麼玄虛,但,誰也不敢輕捋虎須,“病神”出神入化的身手,已傳遍了江湖。

     他們暗中尾随着他、遠遠的,小心翼翼,不敢弄出絲毫音響,怕被他發覺。

     當然,他們做夢也估不到“病神”已是功力毫無的人。

     韓尚志當然是絕對無法發覺被人盯蹤。

     于是 消息立刻被那此守伺在“鬼堡”附近的武林高手,以最快的方式傳出去! “魔中之魔”的傳人“病神”進堡又出堡! 于是 武林中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鬼堡”主人“血骷髅”,就是“魔中之魔”的化身,一而二,二而一,因為四十年前,“血骷髅”與“魔中之魔”從不同在一起出現過。

     于是 韓尚志立刻成了所有武林人物的獲取對象,尤其,會受過“血骷髅”與“魔中之魔” 迫害的人,更欲得之而甘心。

     天亮了,旭日又升。

     韓尚志饑火中燒,疲累不堪,一夜的行程,他走出了不足六十裡,他盤算着到近處的鎮市,飽餐一頓,然後,買一匹馬趕路。

     眼前,是一片疏林,從疏林透視,遠遠地,他發現了一座鎮集,不由精神一振,離開官道,向那鎮集走去。

     蓦在此處 破空之聲,候告傳來。

     韓尚志心頭一震,本能的止住了腳步。

     三條人影,飛瀉而落,成品字形把韓尚志圍住。

     緊接着,刷!刷!之聲不絕,無數人影,從四方八面湧來,僧道俗俱全,内中還有丐幫人物,人數難以估計,總在數百人之多。

     韓尚志心膽俱寒,這些人分明沖着自己而來,目前,自己功力盡失,隻有束手待斃一途,舉目掃向近身的三人,一個是須眉俱白的全真老道,細一辯認,赫然是曾一度向自己迫問師父下落的崆峒蛔三長老之首的“歸元子”,登時為之一窒,另一個赤面老和尚,靠後的一個,卻是一個鶴發雞皮的奇醜老太婆,手中拿着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