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骨堆中話血劫

關燈
痹狀态,聞言之下,隻微微的一震,他無法想像師叔“毒龍手張霖”對他所說的一切,這些話,既不近情,更不合理。

     為什麼韓張兩家全遭血洗,而他不許報仇,不許收骨? 師叔口口聲聲說師命,那代表了什麼,難道這血案與上一代的師門有關? 師叔為什麼不肯說出師門? 十多年來,一直以父子相稱,穩居僻懷…… 心念未已,隻聽“毒龍手張霖”悲呼一聲:“師父,弟子偷生十五年,今日才能全師命!” “卟!”的一聲血光進現。

     “毒龍手張霖”已自碎天靈。

     韓尚志木然的看着這一幕,沒有淚,也沒有聲,仿佛一切都已離他而遠去,他自己也不再屬于自己,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灰暗、陰森! 他像是置身另一個世界之中,虛無、飄渺。

     張師叔自絕了,說是全師命,為什麼? 不許道身世! 不許收埋骸骨! 不許報仇! 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百古未有的慘案呀! 夜盡了! 天明了! 一抹陽光,從窗棂照進廳堂,照在新屍和舊骨上,韓尚志從極度痛苦的情态中蘇醒過來,慘酷的現實,又啃齧着他的心靈。

     突然他看到廳壁上有一個紅色的暗影,似繪着什麼标記,當下用手一拂拭,登時為之一窒,壁上繪着一個血紅的骷髅頭。

     這“血骷髅”代表着什麼?” 是仇家的标記!還是父親生前繪上去的?他無法了解。

     “我要報仇!” “我要查明真相!” 他歇斯底裡的狂喊着沖出莊門。

     他像遊魂似的踯躅在道上。

     他做夢也估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個慘絕人寰的身世。

     他想到慘死的全家,在記憶中,連父母的影子都沒有,張師叔舍子救了自己,十五年扶養,這恩德,永遠也無法報了。

     母親賽嫦娥王翠英,張師叔說她是武林第一美人,然而,她也是天下最毒的婦人,她竟然連親生子都不承認,置血仇于不顧,去改嫁他人。

     他的心一陣劇痛;他感覺到靈魂蒙羞,因為有這個母親。

     一夜之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恨、仇、怨、憤,混入了他的血液,注滿了他的心靈。

     俊美的面上,塗抹了一層陰冷之色,使人望而生畏。

     眼中,盡是恨的光芒。

     他像幽靈般的走着!走着! 突然一聲嬌斥,響在耳邊: “喂,你這人走路不長眼嗎?” 韓尚志如夢方醒般的擡頭一看,兩個丫環裝束,花枝般的少女,站在身前路中,後面四個壯漢擡着一乘小轎。

     兩個少女在韓尚志一擡頭之間,齊齊一怔,接着掩口而笑,四隻水汪汪的妙目,直在他身上溜轉。

     韓尚志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轉身朝路的旁側走去。

     “回來!”聲帶着磁性的嬌喝,傳來轎中。

     韓尚志連頭也不回,迳自走去。

     香風過處,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已橫攔身前。

     韓尚志不期然的停了腳步,擡頭一看,一個美賽天仙的紅衣少婦,攔住自己的去路,這少婦看年紀大約在二十開外,眼角眉梢蕩意盎然。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聲如玉盤落珠,悅耳之極。

     韓尚志見這紅衣少婦,聯想起自己的母親,一股恨意,直透上來,不自禁的冷哼了一聲,别轉頭去。

     那少婦不是奇,簡直是怪了,破天荒第一次遇到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但對方的絕世豐神,使她不能自己,她想不到天下竟有這般美的男子,當下格格一笑道:“喲!小兄弟,我在跟你說話呢?” 韓尚志冷冰的道:“可是在下沒興緻陪你說話!” “喂!你倒是狂做得緊,你知道我是誰?” “管你是誰!” 少婦粉面上一紅,但瞬又恢複正常道:“小兄弟,你……”“誰是你兄弟?” “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 “不想!”說着,往來路轉身…… “你想走可沒這般容易!”随着嬌滴滴的話聲,那紅衣少婦已攔在身前,身法之快,令韓尚志吃驚不小。

    “你準備怎麼樣?” “要你回答我的問話!” “如果不呢?”“這恐怕由不得你!” “哼!” “你哼些什麼?” “我恨……” “你恨什麼?” 韓尚志不屑已極的道:“我恨你們這些女人!” 紅衣少婦不由一怔,道:“你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不錯!” 旁邊的兩個丫環裝束少女,忍不住“卟嗤!”笑出聲,這真是奇絕天下的事,想不到這美少年會說出這種話來。

     紅衣少婦訝然道:“你為什麼要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韓尚志不答她的話,一彈身就要從她身旁…… 紅衣少婦玉臂一伸,一股潛力把他硬生生地逼回原地。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的功力确實令人咋舌。

     紅約衣少婦輕輕一笑道:“你回答我的話,讓你走路!” 韓尚志充滿恨意的眸子,直盯在對方臉上,怒聲道:“辦不到!” “憑你也敢這樣狂?” “不要臉!” 紅衣少婦粉面驟寒,冷笑一聲道:“你罵誰不要臉?” “罵你!” 紅衣少婦,粉腮之上倏地升起一抹殺機,冷哼一聲道:“不識擡舉!拿下!”兩個丫環,雙雙撲向韓尚志,四隻玉爪,電閃扣出。

     韓尚志氣得肝膽俱炸,雙掌分劈而出,但覺雙腕一麻,兩隻手已被對方牢牢扣住。

     紅衣少女忍不住一陣花枝亂顫的浪笑道:“原來是個繡花枕頭!” 韓尚志相依“毒龍手張霖”一十五載,在内功方面,倒是紮穩了根基,但招式方面卻平凡無奇,因為“毒龍手”恪于誓言,不能傳以本門武技,僅傳了些普通招式。

     兩個小丫環分執着韓尚志雙腕,靜待紅衣少婦示下。

     韓尚志氣得七竅冒煙,但又無可奈何,隻恨恨地瞪着對方。

     紅衣少婦,又回複了騷媚撩人之态,栅栅上前兩步,嗲聲道:“兄弟,這回你可答應我的問話了?” 韓尚志雙目一瞪道:“辦不到!” 紅衣少婦伸玉掌在韓尚志的面上一摸,道:“我就愛你這倔強的味兒!” 韓尚志“呸!”的吐出一口唾沫。

     這一着大出紅衣少婦意料之外,雙方相隔咫尺,這一下吐個正着。

     紅衣少婦媚态一斂,順手一掌! “拍!”韓尚志的左頰之上,清晰的現出一個掌印。

     “不要臉的女人!” “拍!”右邊頰上又是一個掌印,這一掌較之前一掌更重,打得他眼冒金花,口血飛濺,忍不住慘哼了一聲。

     韓尚志目毗欲裂,怨毒沖胸,咬牙切齒的道:“你記住,有一天我會加倍奉還!” 紅衣少婦粉面一片鐵青,冷冷的道:“你沒有機會了!” 韓尚志怒哼了一聲,兩臂一振,他雖武功平平,但對内力方面,曾下過十五年苦功,這一振之力,卻也未可小觑。

     兩丫環過份托大,沒有扣住他的肮脈,僅是捉住手腕,竟然被他掙紮脫。

     紅衣少婦玉掌輕輕一擡,一縷指風,悄然射出,韓尚志應指而倒。

     “把他搭在轎中!” 兩丫環恭應一聲,一個提起韓尚志,另一個打開轎簾,把他塞在座位之後。

     紅衣少婦閃身入轎,四個壯漢,擡起轎子如飛而去。

     韓尚志被塞在少婦座位之後,一陣陣如蘭似的幽香,直沖鼻觀,薰得他暈頭轉向,但他偏見已在心中生根,恨女人如蛇蠍,是以除了恨之外,沒有其他绮念。

     他不知道這紅衣少婦如此對付自己的目的何在? 他想到自己苦練了十五年,竟然擋不住兩個丫環的一招半式,要談到緝兇報仇,豈非是癡人說夢。

     “隻要我不死,我誓要練成驚人絕藝!”他一遍又一遍的心裡念着。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行了多遠! 突然轎子停了,接着是一陣破空之聲,似乎有不少人落在轎前。

     紅衣少婦在轎中嬌聲喝道:“何人阻路?” 兩個丫環之一的聲音道:“禀堂主,江南七怪!” “呢!” 韓尚志心裡暗自付道:“原來這不要臉的女人是個堂主,但不知是那個幫派的,那江南七怪又是什麼來路?” 隻聽一個沉猛的聲音道:“李芸香,出來答話!”韓尚志聞聲知道這紅衣少婦叫李芸香。

     紅衣少婦冷哼了一聲,掀簾出轎。

     “江南七怪,攔住本堂,有何貴事?” 隻聽數聲怒哼過處,那原來發話的沉猛聲音道:“李芸香,用不着裝瘋賣傻,‘八義幫’幫主吳由道與你何仇,竟然慘被殺害?” “各位的意見怎樣?” “讨還公道!” “格格格格!我‘彩蝶李芸香’榮幸之至,但不知道公道如何讨法?” “吳由道的人頭那裡去了?”. “現在轎中,可惜我要持以回去繳令,不便奉還!” 另一個粗俗的聲音道:“李芸香,吳由道與‘天齊教’何仇? 韓尚志心頭一震,他記起他蛇蠍其心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正是改嫁天齊教主,不由熱血一陣沸騰。

     隻聽“彩蝶李芸香”媚笑一聲道:“吳由道貌視本教,所以殺之示懲!” “他怎麼藐視天齊教?” “月前教主生辰,各幫派都前往祝壽,隻有他一人不到!”數聲暴喝,同時傳出。

     “天齊教一手遮天,抹煞武林正義,生殺予奪……” 掌風呼轟而起,雙方已交上了手。

     隻聽一聲慘嗥,挾着一陣媚笑,同時響起,顯然七怪之中,已有一人喪命。

     博頭之聲更烈! 慘嗥聲不斷傳出! “彩蝶李芸香”在每一聲慘啤起處,總和以一陣媚笑。

     韓尚志雖然不能目睹,但從聲音中可以聽出搏頭之慘烈,也顯示出“彩蝶李芸香” 手段之辣,功力之高。

     聲音漸息,最後,一聲慘号,結束了這場打鬥。

     “江南七怪”悉數斃命。

     “彩蝶李芸香”坐回轎中,依然一臉蕩意,像是沒事人一般。

     韓尚志在心裡暗道:“好一個毒婦,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轎子又開始前行,不久之後,但聞水聲轟轟,似乎行在一條江邊,人聲不斷傳來,想是道上有不少人行走,而且全是武林人物。

     韓尚志在想,可見彩蝶李芸香” 是去參加什麼武林盛會。

     隐約中,聽幾個人在談論: “鬼堡不除,終是武林的隐患……” “鬼堡主人君臨武林數十年,殺人數以千計!” “這神秘的怪物,可能已不在人世,不知是否有傳人?” “各幫派最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