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誤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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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筱芳一走,上官智頓時感到一縷空虛襲上心頭,像是突然之間少了什麼。

     人,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動物,心靈上的矛盾,永遠無法獲得統一,他怕她糾纏,她走了,他又像失落了什麼。

     他望着她曾躺卧過的床,冥想着替他探脈療傷時的微妙感受,一股莫明和怅惘,籠罩了他,使他坐也不成,站也不是,不知如何處理自己。

     時已近午,上官智經過一夜折騰,肚子也着實感到餓了,于是把衣衫整理了一番,出門用餐,他本可叫店夥把酒飯開到房裡,但為了要消除心頭上的空寂之感,所以他上街去用。

     ×           ×           × 此刻,“流雲派”立派之地的“白雲山莊”盛宴大張,但還等人入座。

     正廳裡,掌門人“神劍手”莊昶與一些門下高級弟子,群集廳中,個個都顯得焦灼不安。

     今天是端陽佳節,但“流雲派”的弟子們并非設宴過節,而是等待“乾坤教主”的專使前來舉行加盟儀式,照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半個時辰,但對方卻不見影子。

     掌門人“神劍手”莊昶,不停地在廳中來往蹀踱,全廳中數他一個人最為煩躁,額際鼻端,汗珠擦了又冒出來,兩道眉毛,舒了又緊,一方面是等得不耐,另方面是昨夜接得的警柬使他膽寒。

     突地,一名黑衫老者匆匆奔入廳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神劍手”莊昶迫不及待地道:“巫總管,情況如何?” 黑衫老者長長吐了口氣,道:“大總管業已在天明離城,丢下話說加盟儀式暫緩……” 所有在座的,全都面露驚詫之色。

     “神劍手”莊昶雙目大睜,氣呼呼地道:“這是為什麼?” 姓巫的總管面上浮出一絲尴尬的笑容,輕輕一搖頭道:“誰知道,出爾反爾,令人想不透。

    ” “還有别的話說麼?” “沒有!” “神劍手”莊昶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擺手道:“大家入座吧,傳令開席!” 一聲令下,廳裡外的人,紛紛入席,但氣氛卻有些異樣,全不是預期的那回事,“神劍手”莊昶與門中的高級弟子,坐在廳中特别一席,其餘的,依地位散坐廳外廊上與院中的各席。

     “神劍手”莊昶心事重重,食不甘昧,但他是一門之長,隻好捺着性子坐着,誰都感到無話可說,隻默默地吃喝。

     酒到中途,突見一名黑衣漢子匆匆奔至廳門,打了一揖,道:“啟禀掌門人,有位客人求見!” “神劍手”莊昶揚眉道:“什麼樣的客人?” “是位獨臂老人,不肯報名号,隻說要親見掌門人。

    ” “獨臂老人!……” “是的!” “請他進來!” “遵令!” 工夫不大,一個精神瞿铄的黃衣老人,昂然而至,左袖虛飄隻剩下一條右臂,“神劍手”莊昶離座而起,尚未出聲招呼,獨臂老人已直入廳中,席上的人齊面露不豫之色。

     獨臂老人旁若無人自到居中上首椅子落座,那神情令人莫測高深。

     所有在座的,全站起身來,怒視着老人。

     “神劍手”莊昶臉色一變,正待發作,忽地想到莫非對方是“乾坤教”的特使?心念之中,立即改容拱手道:“閣下請示來曆?” 獨臂老人冷厲的目光直照在“神劍手”莊昶的面上,也不還禮,沉聲道:“莊昶,誰立你為掌門人的。

    ” “神劍手”莊昶臉色大變,栗聲道:“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獨臂老人雙目精芒暴漲須眉俱張,那神情使在場的心泛寒意,“神劍手”莊昶下意識地向後一挪步,驚愕地望着獨臂老人,摸不住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也忖不透對方不速而至的目的,但聽口氣似乎來意不善。

     座中那姓巫的總管突地栗道:“您是二十年前離開‘望雲山莊’的大莊主?” 獨臂老人冷哼了一聲道:“巫其昌,你記性不壞,還記得老夫。

    ” “神劍手”莊昶陡地打了一個冷噤,行下大禮,口稱:“小侄莊昶參見大師伯!” 掌門人一下跪,其餘的人當然不能站着,全跟着跪了下去。

     獨臂老人擡了擡獨臂,道:“都起來!” 所有的人,全站起身來,垂手肅立,面色由震驚而變為茫然,這位大師伯,他們聽說過,除了總管巫其昌之外,誰也沒見過,“神劍手”莊昶也不例外,他入門時,這位大師伯已離開門戶了。

     “神劍手”莊昶惶恐地道:“大師伯有何谕示?” 獨臂老人冷沉地道:“誰立你作掌門人的?” “神劍手”莊昶态度極其恭謹地道:“禀大師伯,是奉家師的手谕!” 獨臂老人點了點頭,道:“把手谕拿來我看!” “神劍手”莊昶打了一躬,道:“小侄令人重整杯盤,大師伯請先用!……” 獨臂老人一擺獨臂,截斷了莊昶的話頭,道:“不必了,酒飯我已用過,我是特地返來查明此事的,去取來我看!” “神劍手”莊昶隻好恭應了一聲:“是!”離廳入後進,親自去取。

     獨臂老人巍巍地坐着不再開口,廳中的人隻好侍立不動,廳外的各席卻不知道廳裡發生了什麼事,全在竊竊私議。

     不久,“神劍手”莊昶入而複出,把一紙字柬雙手奉與獨臂老人。

     獨臂老人接在手中,隻見上面寫的是:“本座絕意江湖,從茲退隐,所遺掌門之位,由大弟子莊昶接掌,各門人弟子,應竭力夫佐,以維本門之聲譽于不墜。

    ”後面是白雲青的署名,獨臂老人看完之後,口中連發冷笑。

     “神劍手”莊昶臉色随着笑聲在變,變得十分難看。

     獨臂老人把字柬随手放在桌上,凝視了莊昶片刻,才開口道:“莊昶,你受立掌門之時,可曾叩禱祖師爺?” “有的,悉依本門規矩,小侄自忖德薄能鮮,難膺重任,但師令難違!” “嘿嘿嘿嘿!說得不錯,你很夠魄力,聽說你把兩個同門手足處之以法!……” “神劍手”莊昶全身一顫,垂首躬身道:“因為他倆犯上,乃本門家法所不容。

    ” 獨臂老人面皮抽動了數下,咬了咬牙,道:“同門相殘,你算開了先例,他倆如何犯上?” “藐視掌門人手谕,攪亂祖師神壇。

    ” “嗯!莊昶我再問你,加盟‘乾坤教’,可也是我掌門師弟的令谕?” “這個……小侄是為了保存本門元氣,乃是一時權宜之計。

    ” “出賣門派,屬欺師滅祖的大不道行為,何得稱之為權宜之計?” “是!是!” “你設法找過你師父麼?” “有的,但沒有下落.看來家師是決心隐退了。

    ” 獨臂老人仰首向天道:“但願祖師有靈……”以下的話頓住了。

     所有在場的門人弟子,全為之愕然,不明白這半句話意何所指? 獨臂老人離座而起,悠悠地道:“老夫得走了!” “神劍手”莊昶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道:“大師伯何以不留下?” 獨臂老人沉聲道:“門中已無老夫立足之地!”說完,腳步已在移動。

     “神劍手”莊昶眸中掠過一抹令人不易覺察的詭異神色,口裡怵惶地道:“大師伯還有什麼谕示麼?” 獨臂老人冷冷地道:“老夫無話可說了!” 說話之間,已到了廳門,廳内人全躬下身去,異口同聲地道:“恭送大莊主!” 獨臂老人歎了口氣,跨出廳門,昂首大步向外走去,“神劍手”莊昶等全随在後面,廳外各席的門人們見狀,紛紛起立,但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莊昶等一行一直送到莊門之外。

     獨臂老人根本不理睬他們,揚長而去,衆人重回廳内,業已意興全消,無心再吃喝了,令人撤去酒席。

     “神劍手”莊昶兀坐着在想心事,他做夢也估不到這位素未謀面,失蹤了達二十年的師伯,會不速而至,又匆匆離去,這到底預示着什麼?他不期然地想起是在酉時發現的警柬,難道是這位大師伯所傳?還有,“乾坤教”何以突然取消了加盟儀式,也沒事先明自的照會一聲?…… 突地,莊門方向傳來一聲高喊:“特使駕到!” “神劍手”莊昶面色一變,虎地站起來迎了出去,一些陪侍的高級弟子也跟着出廳門迎接,廳内外登時鴉雀無聲,每一個人的眼睛都睜得很大。

     一個勁裝蒙面人,大步而至。

     “神劍手”莊昶雙手高拱,朗聲道:“敬迎特使!” 勁裝蒙面人大剌剌地抱拳還了一禮,道:“不敢當掌門人親迎!”說着,踏上了階沿,站住不動了。

     “神劍手”莊昶謅謅地道:“特使請入廳!” 勁裝蒙面人揚了揚手,道:“本特使隻來轉達一句話!” “神劍手”莊昶彎下腰去,道:“本座恭聆!” 勁裝蒙面人以震耳的聲音道:“奉本教教主金令,加盟一事取消!” 所有的人,驚愕地面面相觑。

     “神劍手”莊昶以異樣的腔調道:“請問特使,是為了什麼?” 勁裝蒙面人冷漠地道:“本使隻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