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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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正要拆解,明歸左手倏揚,将**粉末迎面打來,花清淵知他奸詐,怕是毒藥粉末,屏息後退。

    秦伯符見明歸陰招傷人,再也不顧規矩,厲喝一聲,揮掌來攻。

    明歸反足倒勾,數枚青瓦向他飛去,但“巨靈玄功”實在厲害,瓦片飛至半空,被秦伯符掌風一逼,竟然反擊回來。

    明歸慌忙俯身讓過,正巧花清淵縱身又上,正好迎上瓦片,花清淵隻得揮掌拍開。

    明歸見機,自他身旁飛蹿過去,順勢還向花清淵攻出一掌。

    花清淵前擋碎瓦,左擋明歸掌力,一時被鬧了個手忙腳亂。

     明歸一旦脫身,便全力施展輕功,鑽入小巷深處。

    秦伯符、花清淵奮力追趕。

    三人在蘇州城中你追我趕,明歸借着地勢,連使狡計,花秦二人追了半個時辰,竟然追丢。

    秦伯符大怒,将路旁拴馬石一拳搗碎。

    花清淵雖已料到梁蕭兇多吉少,但總抱着一線希望,是以才會锲而不舍,千裡追來,哪知老天無情,梁蕭終究遭了毒手,一時間,他隻覺心酸意冷,拍着街邊土牆,潸然落淚道:“運籌窮機,難斷己期;屈指通神,不知亡年;上蒼失聰,妒爾奇才;孤魂飄飖,安所歸依;世事颠倒,夫複何極……”尚未念畢,已是淚雨滂沱,幾不成聲,縱然街上人群如潮,也全然不顧了。

     秦伯符心中也甚慘然,但他秉性剛毅,眼角一酸,便即忍住,拍了拍花清淵的肩頭,歎道:“清淵,哭有什麼用?如今之計,當是尋着那個奸賊,為梁蕭報仇雪恨才是!”花清淵聞言,切齒道:“秦兄說得是,我們這就去尋那奸賊報仇!”二人懷着一腔恨火,一路尋去。

     明歸擺脫二人,心知天機宮高手必會陸續來此,不由暗叫晦氣。

    繞了老大個圈子趕回客棧,準備帶走梁蕭。

    哪知還未到達,便聽大呼小叫,遙遙一看,隻見客棧處濃煙沖天,人來人往,都在河邊提水救火。

    明歸瞧得目瞪口呆,隻怕花秦二人也被火災引來,忙縮回頭去,尋思道:“三十六計走為上,也顧不得那小子了。

    ”他果決善斷,想到便做,一口氣遁出姑蘇城,往北去了。

     卻說梁蕭抱着綠衣女,叫了一間客房,将綠衣女丢在床上,又讓夥計打來熱湯,抹了個臉,一時百無聊賴,坐在窗邊,想到摟抱綠衣女的情形,便覺心跳加速,耳根發熱,不時偷眼瞧那床上女子。

     過了一陣,明歸始終不見回來。

    忽見遠處石拱小橋邊,嗒嗒嗒行來一匹黃骠馬,乘着個長髯老者,年約五旬,腰插寶劍,背挂一張銀胎弓,往這邊一瞥,面露詫色,忽地取出一支箭,用火折點燃,取下銀弓,抱如嬰兒,開如滿月,隻聽一聲厲嘯,火箭破空,在天穹中迸成六彩焰火。

    梁蕭大覺有趣,心道:“向他讨支箭玩玩,倒是不錯!” 那人射出一箭,又抽出一支尋常箭矢,張弓搭箭,這次指着客棧門前的胭脂寶馬。

    梁蕭大吃一驚,隻聽咻的一聲,虬髯老者長箭脫弦,梁蕭情急間,擲出茶杯,正中長箭,長箭落地,那老者擡眼望來,隻見梁蕭飄身落下,順手拾起羽箭,喝道:“還給你。

    ”羽箭擲向虬髯老者,老者舉弓撥落,隻此須臾,梁蕭已矮身蹿到他馬前,一招“大神境”中的“羲和禦日”,扯住缰繩,翻身飛踢。

    那老者也非等閑,離镫翻落,從馬腹之下穿出,反踢梁蕭。

    梁蕭避開來腳,身子倒翻,絞向對方頸項。

    老者倏然又至馬背,撐足下踹。

    一時間,二人貼着黃骠馬,上上下下拆了六七招,梁蕭竟占不得絲毫上風,不免心頭詫異:“這家夥什麼來路?恁地了得!” 正要變招。

    忽聽馬蹄驟響,梁蕭斜眼瞥去,隻見東方數騎人馬聯翩而來,當先一人洪聲叫道:“楚老大,那女賊在嗎?”老者應道:“馬在,人麼……哎喲……”敢情一分神,額頭被梁蕭指風掠過,火辣辣生痛,急叫道:“小子紮手!”梁蕭趁機倒掠而出,舉目四顧,隻見四面八方有十餘騎人馬向這邊蜂擁而來。

    楚老大脫了窘境,翻身上馬,搭上箭枝,方要開弓,不料啪的一聲,弓弦斷作兩截,他錯愕之間,恍然明白,梁蕭臨走之時,竟以指甲割壞了弓弦。

     梁蕭見來人氣勢洶洶,正覺奇怪,忽聽一聲清叱,一名黃衣女子從馬背上躍起,奔近客棧,梁蕭飛身縱上,向黃衣女子一把抓出,喝道:“哪裡去?”黃衣女子反身一掌,格住梁蕭的爪勢,梁蕭定睛細瞧,卻是個姿容嬌媚的中年美婦。

    那美婦叫道:“你是誰?”梁蕭但覺她聲音耳熟,猛然想起,來者正是運河邊上那個名叫“二娘”的女子,當時她兒子受傷無救,斷了一足,這美婦大約哀怨未消,此時兀自神色憔悴。

    梁蕭眼珠一轉,嘻嘻笑道:“二娘,令郎斷了的腿好些麼?”雷星斷腿之事極少人知,那黃衣美婦目定口呆,驚道:“你……你怎麼知道?”說着身形一滞,梁蕭趁機搶先闖入自家房間。

    一把抄起床上的綠衣女,待要越窗而走,忽聽一聲清嘯,黃衣美婦如電掠至,手中多了一柄長劍,厲叱道:“将這賤人放下!”長劍翻飛,劍法精奇,梁蕭苦于無法騰手對敵,隻能東躲西閃。

    拆了不到三招,忽聽東面牆上一聲巨響,牆壁頹塌,一名鐵塔般的巨漢躍馬而入,手持一柄數十斤重的大鐵錘,二指粗細的鐵鍊纏在肌肉虬結的手臂上,厲聲喝道:“二娘,女賊何在?”嗓門粗大,正是運河邊親手砍斷兒子一腿的那個“雷大郎”。

     黃衣美婦正愁梁蕭滑溜,忽見丈夫前來,喜道:“就在這小子手上!”大漢“呵”的一聲,鐵錘當空一掃,牆塌床破,碎屑紛飛。

    梁蕭不敢硬接,使個魚躍龍門之勢,伸足在鐵鍊上一點,欲借勢騰出門外,黃衣美婦早已看穿他的用意,長劍淩空便刺。

    梁蕭這一縱用盡氣力,雙手又不得空閑,情急中呸的一聲,一口唾沫直奔婦人面頰。

    黃衣美婦素來好潔,雖然驚怒交集,卻也不能不暫且閃避,梁蕭趁此機會,沖出房外。

     方才出門,便有兩個漢子迎面截來,梁蕭飛身而起,淩空出腿,好似于癫狂中大步疾行,卻是一招“接輿狂歌”,二人抵擋不住,匆忙後退。

    梁蕭得空,旋身出腳,在庭中假山上一蹭,縱上房頂,單足獨立,身形迎風搖動。

    衆人欲要跟上,卻被他擡腿踢得瓦片紛飛,将試圖上房者紛紛打下。

     “呼啦”一聲,牆穿屋破,雷大郎跨馬馳出房外,罵道:“直娘賊。

    ”鐵錘揮出,嘩啦啦不絕于耳,廂房被他神力擊倒一片。

    梁蕭縱身閃開。

    雷大郎正要再揮大錘,誰知鐵鍊被屋梁纏住,拖拽不得,隻氣得破口大罵。

    梁蕭哈哈大笑。

    雷大郎罵了兩聲,忽地叫道:“用‘火雷’逼他下來。

    ”話音方落,便見三枚炮仗模樣的物事嗖嗖擲來,梁蕭心知必有古怪,慌忙閃開。

    那些炮仗一旦落地,便發出如雷巨響,激得瓦礫四濺,偌大房屋被裹在一團烈焰之中。

     梁蕭駭然不已,嗖嗖嗖又見三枚“火雷”擲來,急急飛身縱出,隻聽身後巨響連聲,碎屑飛迸,打在背上,刺痛難當。

    望下一看,隻見六七人手持刀劍飛掠上房,梁蕭失了地利,又抱着綠衣女,雙手不便,頓時連連叫苦。

     忽聽“唏律律”一聲,一道白影如飛掠來,梁蕭大喜,高叫一聲:“胭脂。

    ”胭脂馬狂奔之間,四蹄撒開,尥了兩個蹶子,它靈通矯捷,力大無窮,出蹄之迅烈,與武功高手無異,那群武人心思隻在梁蕭身上,頓有幾人不慎挨了馬蹄,變做滾地葫蘆。

    胭脂馬沖開一條路,來到屋前,将梁蕭淩空托住,轉蹄馳入一條小巷,哪知跑出不足百尺,便有一道八尺高牆攔住去路。

    梁蕭一驚,正要挽缰改道,但見胭脂縱蹄如飛,毫不停留,頓又心頭一動,閉眼叫道:“好胭脂,我信你啦!” 胭脂發聲長嘶,有若應答,奔到高牆之前,将身一縱,倏地越牆而過,落在地上,稍不停留,馳蹄又走,梁蕭睜眼喜道:“乖馬兒,乖馬兒。

    ”回頭望去,隻見濃煙滾滾,直沖霄漢,卻是房屋被“火雷”點着,火借風勢,一發不可收拾。

     梁蕭暗暗心驚,遙見前方已是城門,城門吊橋頭,不下十騎人馬迎面堵來。

    梁蕭欲要轉向,左面又來五騎,後方右方,皆有騎士包抄過來。

    還未及轉念,胭脂卻不閃不避,直奔過去,梁蕭一驚,叫道:“乖馬兒忒笨了,該往人少處去!”話音未落,胭脂已到橋頭,雙方相距不及十丈。

    梁蕭鋼牙一咬,将綠衣女橫擱馬上,嗆啷拔劍在手,正欲迎敵,孰料胭脂于奔跑之間,突地人立而起,“唏”的一聲,若金石铿锵,直透蒼穹。

    要知它本是天山以北野馬之首,後被綠衣女的師父想盡法子收服。

    此馬天生霸道,能鬥虎豹,等閑馬匹懼它之極,它這一嘯之中,頓顯出震懾萬馬的神威來,對面十匹駿馬聽得嘯聲,忽地四散,搖頭擺尾,沒命狂奔,衆騎士挽缰勒馬,勒得馬口流血,猶自無法遏制,一匹馬甚至不辨東西,帶着主人,嘩啦一聲,沖進護城河裡。

     梁蕭見它如此威風,又是驚訝,又是喜愛。

    胭脂驚退群馬,一躍過橋。

    衆騎士心知容此馬走脫,傾天下之兵也休想追上。

    飛馳間,以楚老大為首,紛紛彎弓搭箭,梁蕭身後箭嘯之聲大起,便似雨打芭蕉一般。

     胭脂也知勢危,忽左忽右,縱蹄狂奔。

    但開弓之人多是高手,後腿仍被一箭射中。

    箭镞乃是三棱刃,一旦射中,鮮血順着血槽不絕湧出,胭脂吃痛,嘶叫一聲。

    梁蕭心中大急,忽聽有人厲叫道:“莫要射了,說好了,這馬歸我!”呼聲越來越大,說到“我”字時,聲如響雷,似在耳邊。

    這一聲叫罷,那輪箭雨也為之一歇。

     梁蕭急急回頭,隻見一名青衣男子徒步如飛,離馬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