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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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了!” 葛雷聽了石金郎這句話,似乎醒悟過來,說道: “不錯,我們就快要到二道溝山嶺了,照我猜想,一路上跟我們作對為難的家夥,不過是小毛賊之流,如果獨角龍呼延慶有心求賢,必定搶先我們一步到二道溝山嶺去,我們到時豈不是可以同他正面遇着,展開正式決鬥嗎?” 虞家雙鳳聽了這幾句話,一想也是,便不再堅持引誘敵人的主張了,四個人四匹馬,在森林裡面奔馳了一整天,到第二晨早,果然到達了二道溝山嶺! 四小俠還是破題兒第一次到二道溝,他們來到山下一看,隻見這裡一脈山形,十分險峻,比起頭道溝山嶺還要峻峭,最令人驚心觸目的,還是一望無盡的森林黑壓壓的,覆壓數百裡,暗無天日,一眼望去,無涯無際!如果呼延慶躲在林裡襲擊自己,卻是值得考慮一件事呢! 石金郎看了這一片無盡的森林,便向葛雷問道: “師兄,這裡地形如此險惡,我們怎樣進林,先找着懶道人,還是跟呼延慶交戰?” 葛雷搖頭說道: “現在還說不定,總之見機行事便了!” 幾個人策馬上山,就要深入叢林,石金郎道: “上次白華峰兄妹深入叢林,還要結繩為記,斬伐木标,饒是這樣,也幾乎迷失了出路,我們怎樣入内呢?” 葛雷笑道: “師弟有所不知了,我當年跟随着恩師老人家深入外興安嶺,興安嶺的森林比起這裡還要險惡得多,我們也不會迷失過一次路,跟我來吧!包準你不會迷路!” 石金郎便問葛雷有甚麼把握出入森林,不會迷路,葛雷笑道: “這個理由十分簡單,一個人隻要膽大心細,便無往而不勝,我初時跟師傅橫貫内興安嶺,看見幾百裡的森林,暗無天日,不由害怕起來,師傅老人家卻是夷然無所事事的帶我進去,不到幾天工夫,便自橫過山嶺,由森林裡走了出來,卻不見他迷路,我當時覺得十分奇怪,便問師傅老人家是不是神仙,不然的話,怎會未蔔先知,沒有迷失路徑呢? 師傅當時對我笑問這幾天内,可有沒有看到他老人家有甚麼特殊動作,我沉思了一陣,便向師傅說這幾天沒有覺得他老人家有甚麼特異舉止,不過每天到中午或是傍晚,必定揀擇定一株大樹,用雙手四面摸一遭罷了,師傅大笑起來,他說我為人十分精明,解釋自己要摸樹的理由。

     原來凡是行走森林迷失路途的,完全是不知方向,比如你決定由南面走到北面,但是一進入森林裡,看萬巨木成陣,陰沉沉的,一望無涯,不禁心慌起來!轉得幾轉,連來路也迷失,便分不出東南西北方向,這樣便迷路了,所以走森林的,首先要心神鎮定,認清方向,比如走到不辨方向的所在,就要用手摸摸樹身,比如上午時候,太陽曬入樹林裡,一株合抱不交的參天古樹,它受曬的地方一定是東面,所以樹幹比較滾熱的一邊,就是東方,比較陰涼的一邊就是西方,這樣一來,便不怕迷失方向了,可是過了晌午,日影偏西時候,方向又不同了,樹幹比較滾熱的是西方,陰涼的是東方,這樣一來,南北兩個方向也可以由此類推出來,四個方向既然分明,又哪裡有迷失道路之理呢? 我聽了師傅這番話,方才知道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以後行走森林,便不怕迷失路哩!” 虞家雙鳳聽了葛雷這一番話,覺得十分慨歎! 石金郎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向葛雷說道: “小師兄,我們深入樹林,這幾匹馬怎樣?難道由它放在林外不成?” 葛雷說道: “放在樹林外面,哪裡可行?這番不比上次,我們牽馬入林便了!” 虞家雙鳳皺了一皺秀眉,因為牽馬入林,十分阻手礙腳,如果遇到林木叢雜,馬匹不能夠通過的地方,又怎樣呢? 葛雷是個乖巧的人,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便笑說道: “二位師姊不用擔心入樹林裡,阻手礙腳,凡是年歲越久的森林,它裡面的道路越加好走,因為樹木不能沒有陽光,别看它是靜寂不動的東西,卻自然會分散開來,接受陽光雨露,除了藤蔓之外,決不會密紮紮的,擠在一起,所以唯走一層,決用不着擔心,大師姊的風雷豹馬耳目靈警,普通賊人決不能夠近得了它的身邊,說句實在話,它比起一個人還要得力哩!” 雙鳳姊妹經過葛雷這樣一說,方才釋然,一行四個俠士便牽馬入林了,果然不出所料,這一座森林在外表看出密麻麻的,暗無天日,可是一到林内,卻是巨木成陣,疏落有緻,陽光下漏,時見雲白天青,空氣清新,令人心腦俱爽,石金郎顧而大樂,他向葛雷笑道: “妙哉!我起先以為森林怎樣難走,那知道這樣寫意,森林中别有天地哩!” 他剛才說到這一句,風雷豹突然昂起頭來,嘶的一聲長叫! 風雷豹馬這樣一叫,石金郎不禁愕然,說時遲,那時快,刺斜裡刷的一響,飛來一支雁翎狼牙箭,拍拍,不偏不歪,射在一株大樹幹上。

     石金郎大叫一聲:“有賊!”四個人同時伏在地上。

     說也奇怪,射過這一箭後,樹林中沒有别的動靜了,也不見有其他的箭陸續射出來,葛雷站起身子一看,隻見箭尾結了一幅白布,白布上面還有黑字,葛雷一聳身軀,把箭由樹幹上拔了下來,将白布抖開一看,隻見布上歪歪斜斜,寫了幾行黑字,内文竟是: 箭示葛雷小輩,汝既來二道溝山嶺送死,我兄弟大表歡迎,今夜三鼓月圓,東行十裡,有空地一片,可作決生死場,屆時務要赴約,畏避者非丈夫也。

     塞北四龍謹白 字迹十分粗劣,句語也很俚語,一望而知,是出自塞北四龍的手筆,葛雷接在手裡,給各人看了一遍,不禁哈哈大笑說道: “果然不出所料,呼延慶這一班狗賊,真個的先我們一步到了,我們正要找他相鬥,他居然先找我們,正所謂求之不得,來來來,我們準備今天晚上大開殺戒吧!” 虞秀瓊比較心細,她向葛雷說道: “葛師弟,我們得要留神,塞北四龍本頓,決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他居然向我們明目張膽的約戰,這一件事非常不近人情,我們得留神哩!” 俗語說得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百慮,必有一得,葛雷過去和塞北六龍交戰,一向順利慣了,上次出入頭道溝山嶺,如入無人之境,未免有些瞧敵人不起,以為黔驢之技,不過如是,他聽了虞秀瓊的話,不禁哂然說道: “師姊也太過慮了,像呼延慶這一類狗也似的賊人,任他用盡陰謀詭計,技倆也不外如是,過去他在叢林裡向我們兩次的襲擊,結果不是歸于失敗,賠了夫人又折兵嗎?我們來到這裡,當然憑着一身本領,任他明槍也好,暗箭也好,在我們的立場,不外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罷了!” 虞秀瓊看見葛雷滿懷瞧不起敵人的神氣,知道他犯了武家大忌,凡驕敵者必敗,女俠本來打算勸葛雷幾句,可是她知道小俠客天性剛愎,嫉惡如仇,勸他未必入耳,還是到适當時機再說罷了,大家就在樹林裡面坐下,取出幹糧,席地而坐吃了一頓,不經不覺,紅日西沉,餘晖散盡,月升東林,一輪皓月大放清光,把樹林照得亮同日晝,葛雷一看月色,霍然起立說道: “現在,是初更時候了,大好月華,正是殺敵良宵,由這裡到目的地,大概要走兩個更次,起程去吧!”一行四人牽着坐馬,直向東面進發。

     在虞家姊妹的心目中,以為塞北四龍一班賊人,少不免重施故技,會在森林設伏,沿途向自己展開突襲,哪知道出乎意料之外! 他們一路上竟然十分平安,風不鳴草不動,别說發現賊人,連半個影子也沒有! 虞家雙鳳覺得十分詫異,行行複行行,男女四俠不經不覺走了十多裡路,果然不出所料,這裡森林突然開展,現出一片平陽空地,足有十畝方圓,這空地略成一個馬蹄形,四面環繞着密壓壓的林木,明月映下,霜華如染,四俠剛才走到空地邊緣,西面的密林裡,突然一聲呐喊,現出十幾個火把來,樹林中陸陸續續走出三四十個賊人,一色青布包頭,短衣抄紮手提着明晃晃兵刃,群星捧月也似的,擁出兩個盜魁,一個濃眉巨目,虬髯繞頰,一個鷹鼻暴眼,面如鍋底,這兩個賊酋在男女四俠的眼内,并不陌生,正是塞北四龍首領,獨角龍呼延慶和鐵背龍靳永嶽! 葛雷久經大敵,閱曆過許多驚險的場面,所以鎮定如恒,呼延慶高聲大喝道:“兀那幾個小狗男女,趕快上來!” 葛雷用手按了按腰間纏着的雙龍金絲如意扣,越步上前喝道: “風子嶺漏網之魚,六龍莊喪家之犬,逃生之後,還不洗心革面,繼續橫行作惡,今天這片叢林,就是你葬身之地!” 呼延慶哈哈猙笑道: “小狗不要猖狂,你不過托着龍江釣叟老鬼一塊招牌罷了,過去我們兩次吃虧,不是技不如你,不外是你們利用官府力量罷了,今日這片森林,不用說是官府,連皇帝老子也管不到,正好跟你明刀明槍決個勝負,小狗隻管上來吧!” 葛雷勃然大怒,就要把兵刃抖出來,虞秀雯已經一晃雙刀跳了出來,高聲叫道: “葛師弟,把這一場讓我,等我打頭陣,親手報父仇吧!” 小俠葛雷霍地向後一退,讓虞秀雯出陣,虞秀雯手揮雙刀,向呼延慶靳永嶽兩人一指,就要發話,呼延慶卻用手向林裡一招叫道:“熊賢弟出來!” 樹林裡火光一閃,竄出一個人來,這人是個身材五短的漢子,使一柄軌把翅尖刀,他是呼延慶新近收羅得的黨羽,姓熊名福,外号叫短腳虎,是關東有名的悍賊,他一溜煙也似的撲向虞秀雯,更不打話,翹尖刀向外一展,用個“橫掃千軍”之勢,猛向虞秀雯下三路砍到,虞秀雯急不疊忙,把雙刀交叉“鐵鎖橫舟”,向着下面一封,叮當,三口刀撞在一處,黑夜中噴出火星,虞秀雯覺得手腕震了一震,覺得這個賊人膂力很不弱,立即把身一塌,用個“梅花落地”的招式,雙刀匝地平鋪,直掃熊福腿胚,矮腳虎身法矯捷,“金鯉穿波”,托地向外一跳,避過雙刀,他霍地一翻身,展開一手七星刀來,七星刀是崩、挑、截、砍、撩、抹、勾七個訣,專門跳前竄後,攻虛搗隙,守少攻多,賊滑無比,虞秀雯知道敵人本領不俗,也把一對雙刀左揮右舞,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