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雷動九天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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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了姓葉的惡種……” 夏夜星終于忍不住“啊”地驚叫出聲。

    葉帶刀似也沒想到這個,全身電殛似的一震。

     夏紫袍道:“兀典,你别多心,那不是你哥。

    你娘性子剛烈,怎會産下這個孽種? 早就想法子把他弄掉了,卻也搞得自己身體大傷……” 葉帶刀尖厲的笑了一下。

    “就把她的命也算在我頭上,誰叫她當初不跟我?” 夏紫袍平靜的道:“二十年來,我沒有一日忘記這筆帳。

    我之所以沒去找你,是因為這許多年我一直在荒寒之地行獵,早已學會了‘忍耐’二字,如今我兒女都已長大,本也到了咱們作一了斷的時候。

    ” 葉帶刀喉管裡再發不出那種細微笑聲,森然道:“剛才在城頭上,你竟肯出手幫我對付他們兩個,我就知道你心計之深,已決非從前那個沒有頭腦的小白臉了。

    ” 夏紫袍哼道:“比起你來,我還差得遠。

    ” 兩人忽然同時沉默下來,燕懷仙卻沒覺着絲毫殺氣,彷佛他倆都已睡着了一般。

     “唯有當老狼的牙齒齧入獵物身體之時,對方才會驚覺它竟是個活物吧?”燕懷仙這麼想着,彷佛也被感染了似的,連動都不動。

    餘人竟也都不敢吭氣,地洞内寂靜得跟個墳墓一樣。

     一場獵與被獵的生死之鬥,在全然靜止渾沌,幾近昏睡的狀态下默默進行,隻偶爾傳出幾聲大樹道長絕望的啜泣。

     時間與空間,在生命裡首度顯得如此不重要,本該是老僧入定,聖哲悟道的時刻,衆人卻籠罩在一片死亡陰影之下,然而恍惚間,死亡竟似也已不那麼重要了。

     枯木和尚逐漸頭腦鈍重,耳目迷蒙,幾乎就将沉沉睡去,肋間卻挨了兀自抽抽噎噎的大樹道人一拐子,倏地驚醒過來,不由暗叫:“邪門!險些被人獵走了!”連忙收懾心神,拚命思索破解目前困境之法。

     “到底是幫夏紫袍呢,還是幫葉帶刀?”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問題,便令他發了好一回怔。

    “葉帶刀雖然本領比不上夏紫袍,但他老謀深算,着實難纏,再加上那個燕五郎就更紮手了,還是應該先幫姓夏的幹掉姓葉的再說。

    ” 轉念又忖:“不對,咱們要的是刀,夏紫袍也要刀;葉帶刀卻不要刀,隻要寶藏。

     應該先幫姓葉的幹掉姓夏的才是!” 東想西想,想得腦袋都痛了,卻忽聽大樹道人苦着聲音道:“二師兄,你剛才說師父孟起蛟後來變得陰陽怪氣,喜怒無常,這我倒想起來了。

    ” 夏紫袍不知他突然提起這事作什,根本不去理他。

     大樹自顧自的接道:“你可曉得師父是怎麼死的?就在你逃走後不到一個月,師父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其實老早已有迹象,隻是還沒發作出來罷了,算你倒黴,正好撞着他将要發病之時——想起他第一次發病的情形,才怕人呢,大家正好好的圍着桌子吃飯,他卻忽然從竈裡挑起一塊火炭,死命按在老四頭上,隻聽得‘滋滋’聲響,白煙亂冒,烤肉的香味直鑽入鼻,再定眼看時,老四的頂門已秃了一大塊……” 夏紫袍道:“難怪老四後來當了和尚。

    ”佑木哼道:“我還算好的咧,老三被他一腳踢中下陰,也隻好出家啦——算是他那夜想要***七兒的報應。

    ” 大樹幹咳一聲,續道:“隻有大師見機得早,遠遠站在一邊看戲呢。

    從那以後,咱們看見師父就躲,不料他那怪病愈來愈嚴重,甚至時發妄想,一忽兒以為自己是狄青,南征北讨掃蕩蠻夷,凱旋回朝加官進爵;一忽兒又以為自己是揚令公,其敗被困,糧盡援絕——死的那天便是如此,吶喊着沖到山上,望着對面山頭,說那是‘李陵碑’,縱身一跳,一頭撞去,整個人便摔落萬丈深谷……” 夏紫袍顯然并未聽過此事,不禁“哎”了一聲。

     大樹道:“後來我仔細想想,師父得這怪病也不是沒來由的。

    師父不是将‘一元心法’傳給了大師兄嗎?大師兄内功一向練得勤,當然深知‘一元神功’的竅門。

    在你還沒被師父趕走之前,我就經常在半夜裡看見大師兄蹑手蹑腳的從師父閉關練功之處走出……” 葉帶刀輕笑道:“老三,說話可不能無憑無據。

    ”大樹嚷道:“當然有憑有據!” 枯木冷哼道:“師父練功之處,就在七兒卧房旁邊,老三經常半夜起床,在那附近溜達,看月亮、聽蟲鳴、對着花朵樹木呢喃自語,自非不可思議之事。

    ” 大樹又忙幹咳一聲,道:“大家都是會家子,本不用我多說,修練内功最怕走岔了氣,修練到緊要關頭,更對身外之事渾然不覺,若有人在旁暗動手腳,那非走火入魔不可!大師兄素知‘一元心法’關節,當然算得出師父何時會進入恍惚狀态,他再偷偷摸摸的溜進去搞鬼……” 葉帶刀笑道:“你這全是亂猜嘛!你可曾親眼見了來?”大樹哼道:“這你可想不到了,我是親耳聽師父自己說的!” 葉帶刀怒道:“放屁……”大樹已徑自接道:“就在師父臨死前三天,難得清明了一下,把我叫去,跟我說他練岔了‘一元神功’,這些日子苦不堪言,時昏時醒,醒來時不知昏去時做了些什麼事,昏去時又不知清醒時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時我心想:‘師父這可不變成兩個人啦?’隻不敢提他一忽兒狄青,一忽兒揚令公的妄想。

    後來師父又跟我說,他也懷疑是大師兄在暗地裡搞的鬼,話還沒說完,人又不對了,我隻好趕緊躲開,不料過了三天,師父就……” 夏紫袍淡淡道:“姓葉的,你好狠的心!”葉帶刀笑道:“師父早已失心瘋了,講的話能聽嗎?” 大樹忙道:“我相信大師兄倒不是為了想要七兒,或想害二師兄,才這樣做的。

    大約他早就不滿師父偏心将‘金剛綿刀’傳給二師兄,所以才想叫師父難受一下,沒想到……” 夏紫袍哼了一聲。

    “你早已看見姓葉的偷偷摸摸進出師父練功之處,卻不瞥告師父,大概你也早就心懷不滿了吧?” 大樹幹咳連連。

    “那有?那有?沒的事!咳咳……那天,師父也對我說起練岔了‘一元神功’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夏夜星忍不住問道:“怎麼個不好受?” 大樹道:“事隔這麼多年,我也記不清了……師父好象是說,覺得身體裡面會一直發冷……” 夏夜星、燕懷仙不由同時驚叫出聲。

     任憑夏紫袍再怎麼鎮靜,此刻也不禁變了聲音:“兀典,你說那姓葉的傳給你一門功夫,到底是個什麼功夫?” 夏夜星失聲道:“他說那叫‘寒月神功’,爹!那根本是經過他改造的‘一元神功’,他想把我弄成失心瘋,再把我送回你身邊,有朝一日我說不定便會出手傷害你……不,爹,小心!” 然而已經遲了一步,葉帶刀身形暴起,“大夏龍雀”發如閃電,橫掃而過,夏紫袍立刻悶哼一聲,緊接着又是一陣金鐵亂響,卻似都沒得着好處。

     燕懷仙但覺葉帶刀又坐回原處,得意笑道:“慢慢來,沒關系,看這小子挨得了幾刀?” 黑暗中,隻聞夏夜星哭嚷道:“爹,你怎麼了?”夏紫袍卻是半點聲息也無,大約傷得不輕,好在仍有還擊之力,使葉帶刀不敢繼續出手。

     葉帶刀笑道:“老三,謝啦。

    ” 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