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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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呀!那……那尹世……尹世明……” “你怎麼知道尹世明?李巡檢隻說一個姓尹的。

    ”怪人眼中兇光更熾:“說|你怎麼知 道的?” “是……是隔……隔壁的楊……楊老弟說……說的。

    ” “隔壁?左或右?” “左……左鄰……” 怪人舉手一揮,另一名怪人轉身拉開門問出,偕同在門外把守約兩個怪人之一,扭斷楊 柳青家的門鎖,快速地搶入。

    不久,兩人回到周二的家。

     “空屋,人出去了。

    ”一位怪人欠身說。

     “派人守候。

    ”主事的怪人語氣兇狠已極。

     “是的,已經派了兩個人。

    ” “那位楊老弟是甚麼人?”主事的怪人轉向周二追問。

     “一……一個做……做載貨小買賣的小……小夥子。

    ”周二乖乖吐實。

     “碼頭混混?” “不是,人很……很規矩,雖然有……有時也好勇鬥狠,但很……很講理。

    ” “哼!等逮看他之後,就知道他是甚麼人了。

    我問你,姓尹的派甚麼人和你們接頭?” “天地良心!”周二驚恐地叫冤:“這都是巡檢衙門李老爺說的,我和胡老大根本不知 道誰是姓尹的,最近也沒有任何人來找我們接頭。

    ” 周二心一急,酒完全醒了,說起話來世不結結巴巴了,大概已知道到了生死關頭,必須 集中全力自保了。

     “你這厮皮肉生得賤,不吃些苦頭是不肯招供的……” “諸位明鑒……”周二狂叫,但牙關立即被拉脫了,而且咽喉也被控制住,發不出任何 聲音。

     一個怪人從後面架起了他,另一個怪人開始動手挨人,鐵拳在它的肋部、肚腹重重地落 實,打得他五髒收縮,胃往外翻,痛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盤,天昏地黑不知人間何世,血液 開始從口中溢出。

     “該知道怎麼說了吧?”怪人-上它的牙關問,語氣陰冷無比。

     “我……扼……扼……” “你别裝死,死了你也得招……” 門外傳來一聲低低的彈指信号,怪人停止逼供,一口吹熄了燈火。

    廳中一暗。

     門外,傳來楊柳青邪裡邪氣的俚曲聲:“正月裡來正月去,我與那小妹看花燈…… 嗯……” 燈火重明,兩個怪人挾持看酒氣薰人滿臉通紅的楊柳青,那雙布滿紅綠的大眼毫無光 芒,搖頭幌腦,明顯地表示出剛才挨了揍,神智尚未清明。

     “這人就是你楊姓鄰居?”怪人向周二問。

     “是的,他……他叫楊柳青。

    上周二惶然地說。

     怪人連抽了楊柳青四記不輕不重的耳光,把楊柳青打醒了。

     “扼……哎……你……你們……”楊柳青驚恐地掙紮怪叫。

    但動彈不得。

     “你叫楊柳青?”怪人伸手擡起楊柳青的下颚沿聲問。

     “是……是的,你……你們……” “告訴我,你怎麼知道尹世明的事?” 揚柳青終于清醒了。

    渾身在發抖跟前怪人恐怖的形狀。

    令他心胭俱寒。

    以為自己見到了 鬼。

     “說!不說就煎你的皮肉.”怪人兇狠地叫。

     “這……去年城門口的榜文,寫得清清楚楚。

    “楊柳青總算清清明明了!“有人在均州 造反,主犯尹世明在逃,賞案是紋銀千兩。

    死活不論……” “原來你到尹世明很有認識,一個乎凡的小生意人怎會留心這種事?哼!又是一個皮肉 生得賤的人,給我打!”挨了七八拳,楊柳青躺下了,景況比周二更慘,周二畢竟是練了内 外功的人,禁受得起打擊。

     “你要是不招,我要将你十個指頭逐一砍下來。

    ”主事的怪人揪住楊柳青的辮子往上 拖。

    “說!你是不是尹世明的接頭人?” “皇天在下……”楊柳青聲嘶力竭地号叫。

     “把他的手按在桌上,砍一個指頭問一句。

    ”主事的怪人冷笑看下令。

     兩個怪人挾佳楊柳青推至桌旁,第三名怪人将它的右手按在桌面.拔出系在背上的單刀 準備。

    “現在,我再問你。

    ”主事怪人在桌旁奸笑着說:“尹世明目前躲在甚麼地方……” 話未完。

     門外再次傳來彈指的信号聲。

    三怪人丢下楊柳青,閃至一旁戒備。

     主事的怪人本能地握住插在腰帶上的長劍,四個人的目光皆注視看虛掩的大門。

    兀地, 陌生的語音打破了四周的沉寂:“我尹世明就藏身在此地。

    你們找我有何貴幹?”四怪人大 吃一驚。

    火速循聲轉身。

     小屋僅有一間小房,一房一廳小得可憐,連廚房也沒有,周二從不在家中進餐。

     小房沒有房門,僅用一條青布門簾隔開房與廳。

    房門的門簾前,站看一個穿深灰色短 襖,青布蒙面的人,腰帶上懸了一柄尺八判官筆,一雙怪眼精光四射。

     “好高明的輕功。

    ”主事怪人冷冷地說:“閣下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咱們身後不足兩 丈,而咱們卻沒聽到任何聲息,顯然咱們投照面就栽了。

    閣下,你不是尹世明。

    ” “真的?”蒙面人半真半假反問。

     “閣下的身材,比尹世明矮半尺。

    ” “是這麼高嗎?”蒙面人聲調不變,随看語音,身軀徐徐縮小,變矮。

    這一來,衣褲就 顯得又寬又長了,令人感到十分好笑。

     四個怪人笑不出來,因為這是已臻化境的縮骨功奇學,既不用運氣行功,也不需事前準 備。

     縮矮了兩尺左右,接着轉而膨脹,片刻間,不但恢複原狀,而且繼續長高,高了一尺才 停止。

    能縮骨,内功火候夠的人不難辦到能長高,可就匪夷所患了。

     四個怪人的眼神,暴露出心中的恐懼。

     “你們是多羅貝勒身邊的人。

    ”蒙面人的身材恢複原狀,語氣漸冷:“你們的消息很靈 通,靈通得令人心中禀禀。

    可惜,你們操之過急,也估計錯誤,以為鬧江鲨受到警告之後, 我尹世明必定認為已經安全了,必定前來找鬧江鲨接頭。

    鬧江鲨醉倒在望江樓,我尹世明必 定來找鬧江鲨的死黨周二安排一切。

    所以,你們迫不及待趕來了。

    ” “你閣下不是尹世明,尹世明八輩子也沒使用過判官筆,他的金背寶刀是天下十大名刀 之一。

    ” 怪人冷靜下來了:“那麼,你是尹世明的接頭人了。

    事實證明咱們的估計完全正确,你 們逃不出咱們布下的天羅地網。

    ” “真的?” “你心中明白是真的。

    閣下。

    叫尹世明出來自首吧:前往投奔吳三桂是死路一條。

    再 說,你們志在反清複明,而吳三桂已在衡州沐猴而冠自封大周皇帝。

    它是前問的國賊漢奸, 你們去投奔他,他會要你們嗎?” “我們的事,不勞過問,現在,你我之間。

    隻有一個辦法了斷,漢滿不兩立,必須有一 方肝腦塗地。

    “ 怪人手一動,劍出鞘龍吟隐隐,同時發出一聲短嘯。

     “不必寄望外面的四個人了,他們都死啦!”蒙面人說:“你總不會認為在下是一個人 來的吧?” “既然咱們估計正确,來的人當然也不止八個。

    ”怪人鎮定地說:“隻要捉住你們一個 人,咱們就成功了。

    一個活口,就可以追出許多許多的人。

    你,就是活口。

    ” “你們四個人還不配說這種大話……疑……” 門外傳來一聲吃喝。

    然後是罡風怒号。

    兵刃交擊聲驚心動魄。

     蒙面人不再從容,拔出判官筆。

     四個怪人哈哈狂笑,兩刀兩劍堵住了廳門,刀劍森森成林,等候蒙面人沖出。

     一枝尺八長的判官筆,想同時從兩刀兩劍并列的陣勢中沖出,那與自殺并無多少不同。

     功臻化境的人在空曠的地方遊鬥,兩刀兩劍的威脅算不了甚麼。

    但在像小屋客廳這種窄小地 方,兇險程度增大了十倍。

     四個怪人的膽氣,因支援的人趕到兩倍增,出的陣勢也明白地表示出敢鬥敢拚命的決 心。

    蒙面人必須沖出去。

    廳門是唯一的出口。

    判官筆向前一指,即将行緻命的沖擊。

    桌上的 油燈,就在雙方即将接觸的刹那間突然熄滅。

    同一瞬間,門外傳來一聲慘叫。

     廳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突然黑影貼地竄出,堵住廳門的四個怪人首先傳出厲叫,有一 個人倒了,竄走的黑影也到達,判官筆斜揮,擊中一個怪人的胫骨,從空隙中穿越,竄出門 外骛爾失蹤。

     四個怪人倒了兩個,另兩個驚駭地退出,一個大叫:“主犯逃出了……” 外面巷子裡本來有人惡鬥,在叫聲中人影四分,一陣追逐,片刻間人影四散。

    地下,留 下了三具屍體,一具是敵方留下的,是一個五短身材、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死後仍緊緊 地握着一把尺八青鋼匕首。

     桌上點起一枝大燭,原來的油燈因倒翻而不能使用了。

    七個怪人以一個佩盤龍護手金鈎 的人為首,仔細察看在屋内被擊傷約兩個同伴。

     一适是被飛錢擊中了右肩,一枚康熙通寶切斷了右肩關節的大筋,其準确的程度令人心 中發毛,從骨縫中锲入分厘不差。

    一個是被鈍器擊斷了右胫,兩根骨頭全斷,皮開肉綻廢走 了,看創口便知是判官筆所擊中的。

     “那自稱是尹世明的混帳東西,足一筆擎天駱威。

    ”佩盤龍金鈎的怪人咬牙說:“尹世 明的結義四兄弟之一,隐身開封的江湖浪人。

    他甚曆時侯練成了飛錢絕技,江湖道中還沒聽 人提起過。

    現在,咱們已證實了那群漏網之魚,已經到達本地,必須集中全力搜出他們來, 絕對不能讓他們逃過江去投奔吳逆。

    ” “禀長上,屬下認為,一筆擎天這麼早就來了,地那些叛黨必定在沙市附近潛伏候機, 何不出動兵勇民壯,來一次犁田式的澈底封鎖搜索?”一名怪人提出建議。

     “沒有用。

    ”怪人搖頭拒絕:“而且,他們不會笨得就在附近潛伏。

    再說,共勇民壯大 半同情叛逆,靠不住。

    這裡還得派人監視,咱們回去再商量。

    ” “長上,這兩個人……”原先那位佩劍的主事怪人指周二和楊柳青。

     周二躺在壁下,口角仍在溢血,發出微弱的呻吟,像是隻剩下半條命。

     楊柳青更慘,躺在桌腳下臉色泛灰,口中溢血,已陷入昏迷境界,大概内髒被打得離了 位走了樣,内髒出血可是十分嚴重的創傷。

     “不必管,鬧江鲨會來善後的。

    ”佩金鈎的怪人說完,舉步向外走。

     鬧江鲨是半個時辰後a帶了三個夥計趕到的,臉上并沒有醉倒的痕迹,醉倒望江褛的 事顯然可疑。

    他們帶來了救治内傷的丹藥,楊柳青也沾了光。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氣息奄奄的楊柳青清醒之後,說起話來有氣無力:“胡大 爺,這些人怎麼如此殘暴?他們随随便便就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死嗎?” “老弟,不要發牢騷,認了。

    ”鬧江鲨好意勸解:“巡防營的,就可以主宰别人的生 死,他們的權威是無上的。

    是非隻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老弟你……” “我既沒強出頭,也沒多開口。

    另世明造反的事,榜文土寫得明明白白……”“老弟, 問題是你恰好在這節骨眼上沖了他們。

    ”鬧江鲨拍拍它的肩膀:“這是命,白虎星照命,隻 好自認倒楣。

    幸好還留得命在,你還算不幸中的大幸,祖上有德,所以能保住老命。

    李勇, 你扶楊老弟回家養傷。

    ” 李勇是個魁梧的大漢,連扶帶拖把他送回家。

     同一期間。

    城内警衛森嚴、地方人士稱之為閻王般的巡防營會議室。

    負責肅奸緝逆的首 腦們澈夜忙碌,一組組人手陸續派出。

     楊柳青養了三天傷,碼頭上吃水飯的一些酒肉朋友,不時前來探望他,他被巡防營秘探 上别的事,傳遍了沙市。

    好在他年青力壯底子硬朗,四天便可到各處走動了,氣色也漸漸複 原,依然是一條生龍活虎漢子。

     這天,他接了一筆生意:當陽縣一家商号約廿擔日用百貨。

    按行程,來回需時十天左 右。

    為了逃避可能重臨的災禍,他急于離開一段時日。

    卷入叛逆案可不是好玩的事,他已經 吃過苦頭,再遭波及必定老命難保,幸運之神不可能一而再照顧他的。

     帶了兩名夥計:孫一青、李二郎。

    一早将貨物捆紮妥當,立即發航。

     貨主不在船上,仍留在荊州買辦。

     大江一段可以揚帆,他這艘小船可載三十石,廿擔貨勝任愉快。

    午後不久,進入兩江口- 沮口。

     船溯沮河上航,前十裡仍可使用風帆,以後便得靠荞與槳行駛了。

    一天走不了四十裡。

     第五天近午時分。

    到達麥城南面十裡的老鳌灣。

    這一帶兩岸丘陵起伏,林深草茂。

    村落稀 少。

    河旁的小徑很少看到行人。

     灣長六裡,水流不算湍急,但水深已超過一荞,隻能改用長槳。

    三枝槳前二後一。

    楊柳 青在後艄控舵槳,這一帶水面他相當熟悉,走這條水路他并不是第一遭。

     河面寬度不過卅丈左右,兩岸的景物清晰在目。

    船破水上航,平穩地疾駛。

     “楊老大。

    ”控前槳的孫一青一面劃槳,一面扭頭大聲訊:“前面就是麥城,今晚就在 麥城過夜好了。

    ” “也好。

    ”他也大聲答:“不過,明天得辛苦些,一定要趕到縣城。

    ” “老天爺!那怎能趕得到?六十裡上水,而且麥城兩江口以上一段,水淺而湍急……” “那就不能在麥城過夜。

    ”他笑笑:“你知道嗎?麥城這兩年很不平靜,荊山那群好 漢,利用竹筏沿漳河下放,第一站就是麥城,碰上了老命難保。

    ” “哎呀!竹筏……”李二郎驚呼:“莫非說曹操曹操就到?你看!他們有家夥。

    ” 一條竹筏在上流裡馀灣流折向處沖出,有四枝槳,輕快地順水順流飛駛。

    筏上有七個 人,除了四名槳手之外,另外三個人皆穿了青緊身,佩了刀劍。

     “有一個是女的,手上好像有弓。

    ”孫一青劃槳的手慢下夾了。

     “是彈弓。

    ”他劍眉深鎖:“北地武林朋友的玩意,不是射箭的弓。

    兩位,有點不 妙。

    ” “荊山那一夥?”孫一青語氣變了。

     “巡防營的密諜。

    ” “甚麼?楊老大,别開玩笑,他們會走這麼遠?” “信不信由你。

    我猜,他們是從荊山那夥人那兒來的,同那些強盜查問逆犯的下落。

    ” “這……那該與咱們無關。

    ” “很難說。

    瞧!他們打出要船往右岸靠的手式了。

    ” “那……” “除了遵命之外,别無他途。

    ”他沉看地說,長槳斜推,船轉向沖向右岸河灣的底部。

     船靠上河岸,竹筏也到了。

    兩位中年人跳上船,一佩刀一佩劍。

     “歎:是你?”佩劍的人看清了後船的楊柳青,冷電四射的鷹目冷電更盛:“看來,你 可能真的涉嫌。

    ” 楊柳青心中叫苦。

    他對那雙兇光暴射的怪眼記憶猶新,半點不暇,這家夥正是那天晚 上,要砍他的手指逼供的怪人,那晚雖看不見這人的面貌,但那雙令人作惡夢的怪眼他太熟 悉了,一見難忘。

     似乎。

    腹、肋被痛打的地方隐隐作痛了。

    “你……你們……”他期期艾艾語不成聲。

     “該死的混帳東西:你不是周二的鄰居楊柳青嗎?“中年人以為他沒看出自己的身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