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玄玑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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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揚州一路上過來,不時聽到有人在到處打探你的下落,你不想着怎麼解決,難道打算躲在這裡一輩子嗎?”環視四周,續道: “這裡乃是我故人的舊居,今日卻被奸人所竊占,當日你還知道要顧着江湖義氣,出手救了丁家父子,沒想到世風日下,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知萬回春秉性不壞,隻是因為兒子死了,一時頭腦不清楚,就算不能就此說動他回頭,最少也希望他能在緊要關頭,兩不相幫。

     萬回春不為所動,說道:“你倒是擡頭看看,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與你上次來時,可有半點不同?就連當時燒毀的房舍樓閣,也依前時模樣一一修繕,盡複舊觀,就是此間主人,也從未換過,你說竊占二字,未免太過。

    ”莫高天道: “什麼?” 丁白雲從人群中穿出,來到莫高天跟前,跪地磕頭道:“小侄白雲,見過莫伯伯!”莫高天詫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父親呢?”他隻怕丁允中落入了朝廷手裡,所以丁白雲受到要脅,歸順了宋廷。

    丁白雲笑道:“多謝莫伯伯關心,家父帶着舍妹雲遊四海,此刻想必快意舒暢,喜樂充滿。

    ” 莫高天見他神色自若,輕松自在,不像強顔歡笑,心中明白了三分,說道: “你父親知道嗎?”丁白雲道:“此事還來不及告訴他老人家,要是他知道丁家盡複舊觀,想來也必定歡喜。

    ”莫高天道:“你父親舍利取義,江湖上人人敬重,你現在倒行逆施,他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馬上就被你氣死了,還歡喜個屁!”他見丁白雲回答避重就輕,一下子便全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心中不悅,說話也就不客氣起來。

     丁白雲道:“當時情況混亂,家父心情激動,一時抉擇錯誤,那也算不得什麼。

     大宋天子雄才大略,統一天下,指日可待,到時四海靖平,民生富庶,那才是社稷百姓之福,江湖武林之福。

    我這麼做,不過是上承天意,下順民心,為将來的太平盛世貢獻一己之力罷了!” 莫高天對趙匡胤的英明神武早有所聞,丁白雲的說法也不無道理,但是自古以來兵不厭詐,為成一将之功,萬骨皆枯亦在所不惜,與江湖中人重然諾,守信義的基本道德要求背道而馳,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丁白雲若原是官宦人家,将門之後,那自當另作别論,可是他的父親才正因顧全義氣,甘願一把火燒掉積蓄多年的産業,現在他的兒子卻回過頭來向當初逼迫他們的人輸誠,其他的不說,這樣的兒子,未免背上不肖之名。

     莫高天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你行為有無不當,自有你父親教訓。

    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日後你裂土封王,前途不可限量,我亦不敢再以你伯伯身分自居,什麼伯伯侄子,磕頭行禮,都免了吧!”丁白雲淡淡地道:“侄兒恭敬不如從命。

    ” 莫高天回頭與玄玑道:“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來日再向你讨教!”轉頭與湯光亭道:“我們走吧!” 玄玑一陣冷笑,說道:“莫高天,别人不認識你,不曉得你葫蘆裡賣什麼藥,我可是看到你骨子裡去了。

    既然這一切都搞清楚了,這就出招吧。

    ”莫高天道: “原來道士認得我,你是哪位?”那莫高天心知,今日非但無論如何是帶不走湯光亭,而且稍有不留神,說不定自己也得留下。

    但他一向自負慣了,要他就此認命那更是不可能,故意表示要一并帶走湯光亭,不過是一種擾亂對手的障眼法罷了。

     玄玑雖與他交惡,但知他甚稔,不願再跟他窮攪和下去,不知何時提劍在手,劍芒一吐,說道:“你是貴人多忘事,讓我刺你一劍,你就想得起來了。

    ”莫高天喝道:“臭道士,你玩真的!”雙掌一分,迎了上去。

     莫高天這時已不再閃躲,專心緻意地對付玄玑。

    兩人以快打快,頃刻間連過一兩百招,都是暗暗佩服對方。

    莫高天心想:“天罡正一神劍果然名不虛傳,難怪那時玄玑自信滿滿,說此劍威力天下第一,光就劍法而言,的确無人能及,無怪以‘神劍’稱之,當之無愧。

    ”那玄玑亦是暗暗納罕:“沒想到這個莫老兒,竟将一陰一陽的雲山陰陽掌,練成了亦陰亦陽,或陰或陽,幾乎已經達到陰陽融合的境界,隻怕他的成就早已超越了當初創造這套掌法之人所能想像,他自将掌法的名目前加上一個‘大’字,可是一點都不誇大,反而更名符其實了。

    ” 兩人越打越佩服對方這幾年來的用功,既然劍法對掌法一時分不出高下,六七百招以後,兩人漸漸地便比上了内力。

     如此一來,現場劍影掌風大盛,那站得近的人,連呼吸都感到有點困難,紛紛往後退去,再者兩人在内力的催動下,越打越快,人人瞧得眼花撩亂,幾欲作嘔,隻剩下幾個有相當功力的,才有辦法一心一意專注戰局。

     那萬回春越瞧越是心驚,心想:“反正早晚得解決湯光亭,不如就趁現在下定決心,否則萬一讓莫高天救走,我千藥門的秘密就洩漏出去了。

    而且湯光亭一死,莫高天心情必定大受影響,玄玑得勝的機會可就更添三分,說不定順手便将莫高天除去,我這可謂一舉數得。

    ”見湯光亭目不轉睛地瞧着莫高天與玄玑,妒意更盛,暗中運勁于臂,心道:“讓我一掌拍在你大椎穴上,你會立刻癱在地上,縮成一團,安安靜靜地死去,一點痛苦也沒有。

    你也休怪我無情,誰叫你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 萬回春就站在湯光亭身後,這一掌下去無聲無息,當真無法可救,便在他看準方位,正欲下手之際,忽然身後閃出一個人影,挺劍刺向莫高天。

     衆人的眼光都被那人的行動吸引住,萬回春也忍不住暫時停手,隻見那人劍術又快又狠,轉瞬間已來到莫高天身後。

    那莫高天與玄玑打鬥正酣,但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已知背後有人偷襲,但是玄玑是何等人物,眼前劍氣縱橫,稍不留心就會被劍刃帶上,如何還能分心閃躲背後的攻擊?但見再不閃就來不及了,一咬牙,向右避開了一尺三寸。

     原本玄玑隻要将劍跟着向左一滑,莫高天武功再高,也不能以徒手去挾玄玑的劍,他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隻好選擇滾倒在地,或是冒險讓他在右手臂上劃上一劃,再以左掌直取玄玑中宮。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吃力不讨好的險着,高手比拼,比的便是一招之機,而莫高天從此就會陷入一路挨打的局面。

     但是玄玑非但沒将劍身跟着湊過來,反而向後縮了三寸。

    莫高天一怔,已明其意,心道:“玄玑這人死愛面子,他這麼一讓,是不願讓人說他以二敵一,赢得不光采。

    哼。

    真想不到你還是個正人君子。

    ”莫高天既然知道玄玑的心意,便大著膽子不去理他。

    在這一瞬間,竟将原本隻求閃避的招式,改成連消帶打。

    隻見那人一擊不中,收勢不及,身子閃過莫高天,直往前去。

    莫高天側轉下身,右腳順勢踢去,“啪”地一聲,正中那人腰間,那人身子如風筝斷線,遠遠飛了出去。

     這幾下兔起鹘落,衆人本都覺得莫高天這下便要糟糕,最後結果卻變成如此,都吃了一驚。

    張蒼松趁勢道:“大家一起上了。

    ”說着猱身搶上。

    莫高天哈哈大笑,說道:“盡管來吧!”卻見玄玑收劍負手而立。

    心道:“你不肯一起上,那就太好了,今天說不定還能帶着湯光亭走。

    ”回頭瞧那個剛剛偷襲他的人,見他遠遠地搖搖晃晃站起,心道:“他是那天怒氣沖沖,指着我罵的那個姓甘的小子,他倒底跟我有什麼仇?此地不宜久留,若是不能救出湯光亭那就算了,犯不着為了他把老命賣在這裡。

    ” 眼見張蒼松、康永疑還有範忠義一起圍了過來,莫高天奮力将雙掌推出,佯做迎擊狀,忽地身子一縮,竟從三人的腳邊竄過,伸手便來抓湯光亭,說道:“走!” 事發突然,萬回春反應不及,不能以一招緻湯光亭于死地,匆忙中也是伸手來抓。

    莫高天喝道:“啐,作死嗎?”變爪為掌,迳去切萬回春的手腕。

    萬回春趕忙縮回左手,卻反伸右手,莫高天左手食指伸出,疾點萬回春的眉心。

    萬回春見他這一招狠辣,大吃一驚,隻得往後退去。

     但如此一來,雖然是逼退了萬回春,左邊張蒼松,右邊康永疑各自抄了過來,莫高天哈哈一笑,心想:“罷了,大鬧一場,趁隙走了。

    ”雙掌齊發,便往兩人按去,那張蒼松與康永疑哪有這麼笨,不約而同,虛晃一招,各自讓開。

    莫高天一愣,又是一陣狂笑,順手抓起兩個站得近了的親兵,便往趙光義與高智陽身上擲去。

    趙光義與高智陽急忙往後退去,亂成一團。

     萬回春見勢混亂,不願再冒湯光亭被劫的危險,心想對于這九轉易筋方的藥性已有七成把握,來日方長,再慢慢研究配藥便是。

    大喝一聲:“下去陪我兒子去吧!” 他先前欲下手時離湯光亭很近,剛剛為了莫高天那一擊,自己往後移動了好幾步,已離開湯光亭有段距離,這會兒出手,不但衆人瞧得清楚,就是湯光亭也看見了。

     那湯光亭隻知萬回春待自己頗有目的,卻沒料到他會想要自己的命,一時驚駭,叫道:“你幹什麼?”揮掌去格,萬回春見他這一掌雖然别手别腳,然而勁道十足,是愈發生氣,施展擒拿手法,打脫了他的手腕,手臂暴長,掐住了他的脖子。

     莫高天大駭,想要回救,卻已經來不及,蓦地忽見一條黑影叮叮咚咚地飛了出來,像一條活蛇般,去咬萬回春的手臂。

    莫高天喜出望外,知道這“墨索鐵煉”是梅映雪的手段,連忙舍了他人,轉身前來援手。

     果見那萬回春大叫一聲,手臂骨骼應聲折斷,軟軟地垂在一旁,跟着一個人影竄了出來,果然便是梅映雪。

     湯光亭大喜過望,叫道:“阿雪,果然是你嗎?”梅映雪欺過身來,忽地“啪” 地一聲,清清脆脆地甩了他一巴掌,嗔道:“你明知我七天之後便會轉醒,你沒在旁邊等我,卻上哪去了?也不怕我遇到危險嗎?”湯光亭一時反應不過來,隻道: “我……我……”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梅映雪續道:“剛剛萬回春打中你哪裡?傷了沒有?”湯光亭道:“我手腕脫了,沒什麼大礙。

    ”心想:“這個婆娘性子跟藍瓶妹妹一樣潑辣,看樣子我有苦頭吃了。

    ” 這局勢哪裡能夠讓他們兩個有時間卿卿我我?萬回春強忍着斷臂劇痛,左手抓了過來,梅映雪來不及為湯光亭接上手腕,手上鐵煉一抖,煉頭昂了起來,疾往萬回春手臂上卷去。

    萬回春見她故技重施,喝道:“好狠心的婆娘!”右足一點,向後避去。

     其實當時情況急迫,梅映雪是為了救湯光亭,下手不由得重了些。

    而現在湯光亭并沒有立即的危險,所以這一招隻是要用鐵煉纏住萬回春,但是萬回春因為一不留心,一招之間為她所傷,不禁又羞又怒,謹慎過了頭。

     一來一往間,其他人這時也都圍了過來,莫高天忖道:“糟糕,這麼一來我可更麻煩了。

    ”他剛剛隻想着還好有梅映雪救了湯光亭,這時湯光亭的危機一過,他便又想到自己的處境上來了,湊近梅映雪耳邊,低聲道:“待會兒見我去抓那個什麼王爺,你就帶着湯光亭快走知道嗎?”梅映雪道:“可是……”莫高天道:“别可是了,我可沒把握在玄玑面前救走你們兩個,一切隻能出奇不意,你一考慮,什麼都别談了。

    别忘了萬回春可是要湯光亭的命。

    ” 話一說完,忽然發勁狂奔,随手抓住一個親兵,便往張蒼松等人身上扔去,梅映雪則是将鐵煉舞成一團黑色光圈,護在自己和湯光亭身旁。

     頃刻間,莫高天已經一連丢擲出十三四個人,幾乎是手到擒來,無人能躲,到後來這些親兵侍衛越躲越遠,莫高天見事機成熟,大喝一聲,便往趙光義奔去。

    張蒼松料到他有這一招,早與康永疑約好,一左一右,鼓起全身勁力,往他背後打去,要他頭尾不能相顧。

    便在此時,梅映雪見到暗号,當下鐵煉狂舞,拉着湯光亭便往外走。

     哪知莫高天與梅映雪這一段私語,早讓玄玑瞧在眼裡,他知道莫高天自己要脫身并不難,但要救人,可就得要一點計謀本事了。

    見梅映雪趁着莫高天攻擊趙光義的當兒,忽然發足狂奔,便知這莫高天攻擊是假,掩護是真,身形一閃,攔在梅映雪身前。

     梅映雪知道這個道人厲害,身子一矮,從旁邊竄開,但走不了多久,玄玑的身影又擋在前面。

    其時莫高天已經陷入了衆人的包圍之中,張蒼松等人在意的隻是趙光義與高智陽的安全,并不分出人手來攔梅映雪,所以莫高天也就抽不出身來。

     梅映雪幾次沖突,玄玑便有如鬼魅擋在身前,不覺心煩,鐵煉抖出,說道: “請道長讓一讓!”玄玑道:“看姑娘這一身打扮,像是混在丁家婢女當中,難道就是為了等着救這個人嗎?”梅映雪道:“我們與道長毫無仇怨,還請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

    ”玄玑道:“我不會出手傷害你們,但是你們也不能走。

    ”梅映雪道: “如此,得罪了!”煉頭昂起,便向玄玑點去。

     玄玑才從一旁見識到梅映雪手上這奇怪的兵器,亦不敢大意,長劍一指,隻想将練頭彈開,沒想到那煉頭半空中自行轉彎,直取玄玑胸口。

    玄玑不禁喝了一聲: “好!”左手袖袍一拂,一股剛勁立時将煉頭帶歪開去,落向玄玑的左側,偏了有三四寸遠。

     梅映雪見他袖袍根本沒有沾到鐵煉,而鐵煉的去向卻被袖風帶得偏離,對于他這一拂之力,着實駭服,不敢再多做停留,轉身隻想再走。

    隻是梅映雪縱使隻有她自己孤身一人,尚無法從玄玑面前逃走,更何況此刻還拉了一個湯光亭。

    便隻踏出一兩步,玄玑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

     梅映雪心裡着急,蓦地覺得身後忽然有人急奔掩到,她不及細想,一把推開湯光亭,讓來人從他二人間穿過,跟着一掌便往那人背心按去。

    便在手掌就要碰到那人背心之際,梅映雪忽地警覺:“這人是萬回春。

    ”她原本對自己情急之下打斷了萬回春手臂之事頗為後悔,這時又見自己這一掌,難免又要傷了他,便硬生生地凝住了掌力不發,卻見那萬回春在半空一個轉身,反而向她拍了一掌。

     梅映雪其時已經避無可避,但萬回春左臂已折,單憑一臂,如何是梅映雪的對手?隻見梅映雪雙手一分,左手握着鐵煉,從萬回春的掌緣輕輕套過,右手已經按到了萬回春的胸口。

    梅映雪尚自猶豫該不該發勁傷敵,卻見萬回春胸前的衣襟裡,插着一根黃澄澄的銅管,心道:“啊,這是萬小丹拿來發射附骨釘的機關。

    ”心念一動,右手隻用力将萬回春推向玄玑,接着順勢便将銅管抽出。

     那玄玑見又有人來搗亂,當下怒不可遏,喝道:“讓開了!”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萬回春。

    隻見梅映雪拉着湯光亭已經跑到了圍牆下,玄玑雙足一點,身子如箭離弦急竄而出,口中說道:“哪裡走?”這個走字都還沒說完,人已經來到梅映雪跟前了。

     隻見那梅映雪作勢要翻過圍牆,玄玑搶先一躍而上,張開雙臂,作飛鷹撲擊狀,忽地眼前銀光一閃,梅映雪啟動銅管括機,朝着玄玑發了一沒附骨釘。

     這附骨釘由括機所發,去勢又急又快,玄玑這一下人在半空中,距離又近,但見這銀光中隐隐泛着藍光,顯是淬了毒物,玄玑想也不想,雙掌回收,一招“排山倒海”便往梅映雪拍去。

    玄玑為了以無形掌風推開急射而來的附骨釘,已是使上了十二分的勁力,隻是如此一來,梅映雪與湯光亭兩人的小命不免難保,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果然那附骨釘在這威力無俦的掌力帶引之下,從玄玑的臉龐掠過,相去不過一兩寸,當真是險到了極處。

    同時這樣的掌力壓向梅映雪與湯光亭兩人,兩人同時俱感氣息為之一窒,尤其梅映雪是發釘之人,更是首當其沖,湯光亭瞥眼見到梅映雪臉色大變,深知不妙,但想自己一路被人保護到現在,尤其還是讓一個女孩子這樣保護着,實在也太不成話了。

    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閃身擋在梅映雪身前,跟着右掌拍出,對上玄玑的雙掌。

     隻聽得“碰”一聲巨響,玄玑隻道兩人必定死在他的掌下,卻見那湯光亭隻騰騰向後連退數步,背脊碰上梅映雪,重重地撞到了牆面,卻是像個沒事人一般。

    而那梅映雪雖然滿臉痛楚,神智卻依然清楚,手中鐵煉卷出,攀住圍牆,手上一使力,拉着湯光亭已然翻過牆頭。

     玄玑大吃一驚,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細想着那湯光亭的形貌,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青年,如何竟能接住他排山倒海的一掌?恍恍惚惚間,萬回春從身後趕來,叫道:“還愣在這裡作什麼?還不快追?” 追?玄玑原是想追,想追上去看看那個青年到底是為什麼能接住他這一掌。

    隻是這會兒萬回春突然叫醒了他,他一派之尊的尊嚴亦同時清醒,追?你叫我追,我就偏不追,你是個什麼東西! 玄玑雙手負在背後,淡淡地道:“有本事你自己追去!” 忽聽得那一頭的莫高天又是一陣招牌的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多謝玄玑子手下留情,這才果然是一派宗師的大家風範,我莫高天今天就賣你這個面子,來日再來讨教!哈哈哈!”那玄玑不願讓他知道他剛剛其實已是頃出了全力,故意“哼” 地一聲,轉頭不再理他。

     隻聽得莫高天道:“各位,少陪了!想報仇的别急,會給你們機會的,哈哈哈……” 說着身子急拔而起,躍上屋脊,迅猛無倫地走了,仿佛這人從未來過這裡一樣,隻有在空氣之中,宛如還回蕩着他的笑聲。

     高智陽鐵青着一張臉,心道:“這人說來便來,要走就走,我此番大堕宋廷威名,隻怕王爺不喜。

    ”吩咐從人,各派人馬分兩路追去。

    忍不住回頭看了趙光義一眼,但見他臉上殊無喜怒表情,神色也顯平和,仿佛計劃着什麼,早已胸有成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