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窮追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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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并不湍急,但相當深,而且倒還清澈。

    印-料定對方必定向對岸逃,因此急泳而出。

     八手仙猿在船上大叫:“耿莊主,咱們搜沼澤沿岸。

    ” 這一段河面,由于河灣形成沼澤,沼澤日漸擴大,河床也就日漸變得狹小,水流将對岸的河岸,沖刷得成了兩丈高的犬牙交錯崖岸,不易攀上。

    可是上下遊卻是蘆荻叢生的河灘,極易藏匿。

     河面寬僅六七十丈,一個練氣有成的人,一口氣潛抵對岸并非難事。

     印-快速地遊抵對岸,向下遊移,希望能在岸上等老魔到達。

    老魔的肩關節可以自行接上,但脅傷在水中必定難以支持,不可能比他快。

     他認為自己的水性甚佳,卻估低了風掃殘雲的水上能耐,也料錯了老魔的創傷。

    其實他自己也受了三處傷,遊泳的速度已大打折扣,隻是他自己不曾發覺而已。

     生死關頭,風掃殘雲忘了自己的創傷,一心一意逃命,逃生的意念激發了生命潛能,竟然比平時快得多。

     印-又料錯了,剛到達下遊的河灘,便看到上遊兩裡地距崖岸不足三二十步,老魔的頭浮出了水面。

     同一瞬間,對岸船上的耿姑娘大叫:“老魔逃到對岸去了,瞧,浮出水面啦!” “劃過去,追!”八手仙猿急叫。

     印-沿河岸向上遊飛奔,到上遊攔截。

     風掃殘雲重新下潛,消失在水面下。

     這老魔精明機警,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一口氣潛遊至灘岸,悄然伏在蘆荻中不動,并未登岸。

     東岸是連綿不絕的岡阜,林深草茂,要追一個人談何容易? 耿莊主與八手仙猿一群人登岸找尋,不但不見老魔,連印-也不見了,整整找了一個半時辰,方頹然返船回航,失望地返回章華山莊。

     沼澤一場追逐惡鬥,八老魔有七人橫屍其中,毒計功敗垂成,枉費心機。

     八老魔隻剩下一個風掃殘雲,隻有這老魔方知道落魄窮儒的下落。

    因此,印-焦灼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追上老魔,他是不會罷手的。

     印-在這一帶窮搜,直至日暮時分,搜至東北一帶山區,迷失在山林裡了。

     他已脫下水靠,裡面的一套亵衣已經幹了。

     目下,他除了一隻百寶囊和青鋒錄之外,隻剩下落魄窮儒的扇墜,身無分文,衣衫不整,狼狽之狀,不言可喻。

     整整一天一夜,腹中顆粒不進。

    他年輕力壯,厮殺、奔亡、追逐,怎受得了?偏偏這一帶遠離洞庭湖,似乎不見有村落,想找人讨食物也無法可施。

     終于日落西山,他完全絕望了。

    風掃殘雲久走江湖,老奸巨猾,怎會留下蹤迹?他白忙了一天。

     他仍不肯離去,找到一株山麓的大樹,歎口氣說:“好吧,在此露宿一宵,明日再找;我非找到這老兇魔不可。

    ” 為防蛇蟲猛獸,他爬上樹找到可容身的樹杈,準備好好睡一覺。

    饑火中燒,而且心中有事,怎睡得着?心中思潮起伏,焦慮不安,一個更次過去了,一直不曾合眼,簡直毫無倦意。

     他在想:如果老魔已逃出山區,該往何處逃?向西,是華容,可出石首乘船逃向四川。

     向東,走嶽州府下武昌,或向湘南逃。

     “不怕你能逃上天去,上天入地我也要追上他。

    ”他恨恨地自語。

     但一絲憂慮爬上了心頭,令他心中不安。

     這次冒了奇大的風險,挨了老魔三劍,幸而占了地利,才能出其不意用青鋒錄走險一擊成功;而日後相遇,吉兇難料。

     老魔的藝業,比他高明些,如在這兩天内逃掉,不需三五天工夫,老魔的傷便不要緊了,那時,他是否有勝得了老魔的把握?委實不敢樂觀。

     愈想愈焦躁不安,他失去機會了。

     沼澤死決,他雖然憑機智勝了八老魔,但他仍然失敗了,未能救出落魄窮儒,甚至未能獲得任何有關窮儒的消息,枉費心機,失敗得十分可惜,功敗垂成,眼睜睜讓老魔從指縫中溜走,他不住埋怨自己粗心大意,犯了不可饒恕的過失。

     正胡思亂想中,他看到左面山林中燈光一閃。

     “咦!那兒有人家,白天怎麼未能發覺?”他自語。

     有人家,便可以找到食宿處。

    他心中大喜,接着興奮地想:“但願老魔也在那兒投宿,妙極了。

    ” 他跳下地面,認準方向急走。

    看光源,該在左近不遠,雖則夜間看燈光,常誤遠為近,但以地勢估計,不會相差得太遠。

    左面裡餘是一處山谷,燈光确是從山谷透出,甚至可能更近些。

     樹下地勢低,看不見燈光了。

    一陣急走,前面燈光重現。

     “咦!是個燈籠。

    ”他訝然自語。

     看出是燈籠,可知定已接近了。

    急走十餘步,腳下出現一條小徑。

     不僅是一盞燈籠,而且有一個人;一個舉着燈籠趕路的人,燈籠一色白,沒有字畫,是晚間趕路用的專用燈籠。

     趕路的燈籠有幾種特色;一是色白,可增光度。

    一是沒繪有字畫,以免有陰影晃動疑神疑鬼。

    三是上下通風孔另加避風掩口,曲折透風不怕被風吹熄。

     有人就好,附近定然有村落。

     他腳下一緊,沿小徑向前接近。

     已經是二更末三更初,在鄉間來說,已經算是太晚了,夜間荒山野嶺确是不宜趕路的。

     接近至二十步内,鼻中突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

     提燈籠趕路的人,走得甚慢,不知身後有人接近。

     淡淡的幽香并未引起他的疑心,也許是附近有異草奇花,平常得很。

     緊追兩步,他吃了一驚。

    他從燈籠的搖擺中,看出對方的輪廓,是個女人,長裙雖不及地,仍可看出決不是男人的長袍,男人的長袍沒有腰身。

     他困惑地跟上,悄然跟在對方身後,不知是否該冒昧上前招呼。

     先前嗅到的幽香濃了些,他猜想是對方身上所散發的薰衣香。

     不用猜,他知道這位大膽的趕夜路女郎,年歲不會太大,看身材背影,該是青春女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