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衣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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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便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 “但他沒有不放過你的理由,你已傷在他的劍下。

    除非你不肯罷手,存有争強鬥勝的念頭。

    ” 白衣喪門默然良久,苦笑道:“不瞞你說,闖蕩江湖的人,誰又沒有争強鬥勝的念頭?” “名枷利鎖,害人不淺。

    陰姑娘,看開些吧!”他喟然地說。

     兩人不再多說,撒開大步直奔縣城。

     在縣城分手,白衣喪門送了他一百兩銀子作盤纏,一聲珍重,各奔前程。

     他想乘船往上走,打聽左婷的消息。

    他對左婷頗有好感,對這位曾經共過患難的少女印象甚深,心中有點放不下。

     他曾随乃師九現雲龍闖蕩了不少時日,九現雲龍不幸身死池州山區,然後随酒狂闖蕩江湖五年,其中有半年與落魄窮儒相處,傳給他不少絕活。

     因此,他不但獲得三位名師的絕藝,也獲得豐富的江湖經驗。

     之後,酒狂要他自行闖蕩,要他小心火眼狻猊找他算帳。

    他獨自浪迹江湖經年,尤哉遊哉混得不錯。

     上次無意中得到一筆勾消的下落,跑了一趟白河月兒灣。

    可是,他饒了一筆勾銷,一筆勾銷并未饒他。

     白河一行,他闖出名頭,但卻惹上了雷少堡主,鬧了個天翻地覆,幾乎送掉小命。

     他已可算是老江湖了,不難在城内打聽消息。

     黃蓋湖的風雨,在縣城仍然餘波蕩漾,有幾位參與的仁兄尚未離開。

     他找到一位曾目擊雷少堡主慘敗的人,那是賊老道妙手天君的爪牙,被他一逼,乖乖将所見所聞和盤托出。

     他知道了雷少堡主衆叛親離的好消息,也知道甘姑娘與乃師酒狂見了面。

    最令他興奮的是,左婷已在酒狂身旁,今後安全無慮。

     他感到一身輕松,心情無比舒坦。

     他到碼頭打聽,乃師偕左婷已乘船走了。

     他不知同行的人有池大嫂,隻知與乃師同行的人除了左婷之外,還有一位中年婦人。

     一無牽挂,兇險已遠遠地離開了他。

    仇恨、殘殺、報複……他暫且放開。

     白衣喪門說過:闖蕩江湖的人,誰又沒有争強鬥勝的念頭? 他想起了玉芙蓉彭容若,這位曾經令她動情的美麗少女,說他是武林小輩,江湖浪人,令他傷透了心。

    一度,他曾經為此而激起奮發的英風豪氣,曾暗地發誓要出人頭地揚名立萬。

     可是,目下的他,一身輕松之餘,那想要出人頭地揚名立萬的念頭,被他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個人的轉變,并不是短期間所能改變的;他本來就是淡泊名利的人。

     他曾經對玉芙蓉鐘情,但玉芙蓉并不足以影響他轉變。

     因為他與玉芙蓉的感情,發展得頗為畸形,迄今他還弄不清彼此到底是敵是友,是愛是仇? 不管怎樣,這次月兒灣尋仇,以及黃蓋湖山區惡鬥,他死過、活過,最重要的是,他曾在情愛中打過滾過。

    至少,他成熟了。

     他忘了玉芙蓉,但并不能抹去左婷在他心中的鮮明印象。

     哦!那位楚楚可憐的左婷小姑娘。

     從憐憫而産生的愛情,是不健全的。

     他到了碼頭,已是薄暮時分,希望能找到便宜的下行客船下武昌。

    乃師酒狂是往下走的,他也要往下走,也許能追上呢。

     下行的客貨船陸續靠岸,碼頭上亂哄哄。

    恰好有一艘裝滿客貨的船隻靠岸,水夫們正在系纜。

     他走近一名水夫,拱手笑問:“老兄,貴船是不是到武昌?” “是的。

    ”水夫信口答。

     “明晨啟航麼?” “不錯。

    ” “還有船位麼?” “你是……” “在下想到武昌。

    ” “咱們是天生行的包船,不搭外客。

    ” “哦!多一個人……” “走開,不搭外客,你聾了不成?”水夫不耐地叫。

     他搖頭苦笑,乖乖走開。

     連問三艘船,碰了一鼻子灰,最後他放棄找船的念頭,自語道:“走路比乘船近些,我為何不走陸路?” 回到客棧,帶回一肚子悶氣,到食堂喝了四壺悶酒,天已黑了。

     他住的是大統鋪,小客棧的大統鋪便宜,但亂得很,臭贓在所難免。

    在他來說,這算不了什麼。

     天井裡有口大井,是客人洗漱的地方。

    他取過一隻木面盆,到了井旁打水。

    井四周有不少人,鬧嚷嚷地在洗嗽,吊桶有三個之多,都有人使用。

    他站在一位中年水客身側,對方的吊桶正向上拉。

     “我幫你一把。

    ”他說,伸手相助。

     中年水客和氣地咧嘴一笑道:“謝了,并不費力。

    ” 但他仍然幫上一手。

    吊桶拉上,中年水客說:“先給你,兄弟。

    ” “謝謝你,你先請,我自己來。

    ”他客氣地說。

     兩人正在推讓,斜刺裡伸來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提過吊桶,水嘩嘩地沖向一雙巨大的毛腳。

     原來是一個奇粗奇壯的大漢、用他們辛苦吊上來的水沖腳,真會撿現成。

     中年水客一怔,不悅地說:“咦!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禮貌?” 大漢怪眼一翻,用打雷似的大嗓門叫:“你不服氣?水是你的麼?” 中年人搖頭道:“好霸道,豈有此理。

    ” 印-不想生事,接過已倒空的吊桶,笑道:“算了,咱們再拉一桶上來。

    ” 大漢卻不肯善了,大手一伸,便抓住了中年水客的肩膀,怪叫道:“你說誰豈有此理?” 中年水客一驚,歪着身子急叫:“放手,放手……” 大漢不但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