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美人如霧劍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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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光擡頭一看,隻見二個苗裝武士,架着一個身材高大的老僧進來。

    他一見這老僧,立時心膽皆裂,凄容滿面地高喊一聲道:“師父……”縱身便向前撲去。

    蓦然…… 一個冷森森的聲音厲喝道:“小子!你若敢再進一步,我就把他宰了!” 銀刀摩勒早于這時一掌搭在那老僧的“腦戶穴”上,雙目炯炯望着繼光,隻是嘿嘿冷笑。

     這一着果是毒辣無比,竟逼得他硬生生地把沖出的身形撤回,大喝一聲道:“銀刀摩勒,你若損傷到我師父的一毫一發,我立時取你的狗命!” 原來這個老僧,竟是化名“雲煙”的萬裡雲煙陸通,不知怎的,竟落到了金蜈宮的手裡。

     銀刀摩勒見武繼光急得雙睛噴火,怒不可當,不禁得意地一陣大笑道:“小子,你要我饒他性命不難,第一,把黑色名單送交金蜈宮。

    第二,即時宣誓加入金蜈宮,彼此都有益,你師父也可得到保全,至于你那“金精玉魄劍”,金蜈宮絕不稀罕你的,你盡可放心。

    ” 繼光怒發沖冠,厲聲吼道:“你要小爺答應此事,那是做夢!” “哈哈,答應不答應其權在你,小爺絕不勉強。

    現在給你一點時間考慮,你若一味恃強,小爺就先把這秃驢宰了,再和你一分高下。

    ” 繼光雙掌凝功,幾度想沖上前去,終因投鼠忌器,怕銀刀摩勒真個把師父傷了,那他真将遺恨終身。

     萬裡雲煙陸通,昨晚在許多高手圍攻下,本已受到極重的内傷,現又被銀刀摩勒将穴道閉住,已是奄奄一息。

     尚幸他功力探湛,經過了這一陣調息後,神智又複清朗起來,睜開雙眼一看,隻見自己的唯一愛徒武繼光,正滿面怒容地屹立在群兇包圍之下。

    許久不見,他已經長得更成熟了,隻覺他英風飒飒,恍若玉樹臨風,卓然而立。

     隻是,目前這種情形太使他擔心了。

    他在漠北三年,對金蜈宮常在外面走動的幾個高手的武功,了解得很清楚。

    在他想象中,武繼光的武功縱然精進,也絕不是内中的任何一個高手的敵手。

    他輕歎一聲,突然開言道:“光兒,你怎麼也來了漠北?” 三年來武繼光第一次聽到師父慈祥的聲音,他激動的吼道:“我是來探望師父的。

    ” “唉……” 萬裡雲煙陸通的這聲慨歎,包含了無限的悲哀和失意在内,他并不是為了自己身落虎口,而是惋惜自己所留下的一點根苗竟也斷在漠北。

     “師父,您沒有受傷吧?”繼光關切地問着。

     “為師身負重傷已經不行了,你不必顧慮我,更不可答應他們任何條件。

    ” 這意思自然是提醒他,盡可能突圍逃走,不要再為他有所顧慮。

    但繼光天性敦厚,怎肯這樣做呢? 他腦際迅速轉了幾百轉,總想不出-個搶救他師父的辦法。

     這時,銀刀摩勒已經不耐煩了,嘿嘿冷笑道:“時限已到,你究竟打定主意沒有?答應還是不答應?快說!” 繼光被他蹩得心頭火起,雙目幾乎噴出火來,但又不能冒失行動,一時之間竟怔在那裡無言以對。

     萬裡雲煙陸通雖然身負重傷,穴道被制,但他遊俠一生,一雙老眼何等厲害,眼見愛徒神儀内斂寶相外宣,分明内外功力已到了上乖境界,尤其這麼多高手将他圍困,而竟不敢動手,卻要拿他的生命來向他威脅,更可猜到他們必對愛徒十分忌憚。

     知徒莫若師,以過去繼光的武功來說,今天在場的任何一人,一舉手便可将他擒住,何必要費那麼多的周折?因此,他也可肯定,繼光必已在這短短二三年間得有曠世奇遇。

     暗忖:“今日之局,兩全是絕不可能的,何苦為自己這條半死的殘命,把愛徒也拖累呢!看樣子我叫他突圍,他也是不會走的了。

    ” 當下,把心一橫,哈哈狂笑道:“兇徒們,陸爺不慎落入你們之手,早認命啦!若想再利用老夫作為交換條件的人質,那是打錯主意啦,” 說完笑聲一斂,對着繼光厲聲喝道:“為師着你立即離開蔔拉寺,不必以我的生死為念,若不聽為師的話答應他們任何條件,那你便不是我的徒弟。

    ” 繼光此刻心如刀割,他們師徒之間親如父子,怎麼忍心讓師父死在人家手中,而掉頭不顧呢? 但,事實上師父的命已懸在人家手中,他縱具絕世神功,也無法從人家手中把他解救,故陸通毅然喝令他離開,實是免得自誤的最好辦法,而繼光怎麼忍心如此做啊!不禁悲聲喊道:“師父……” 陸通立時聲色俱厲地大喝道:“不準多說了,快走!你若不走,為師立時自斷心脈,免得你效那婦人之仁,敗我一生英名。

    ” 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簡直無轉寰餘地,繼光也如今日之局勢難兩全,但他絕不忍在之時刻離去。

    正自進退兩難之際 銀刀摩勒倏然一陣嘿嘿冷笑道:“老匹夫你想死嗎?小爺偏不讓你稱心如意。

    ” 一伸手,正待再點他幾處穴道,蓦然…… 一縷指風突由身後“靈台穴”上襲來,這身後攻來的人,來得突兀之極。

    “靈台穴”又為全身三十六死穴之一,銀刀摩勒若不撤身閃避,勢必傷在對方之手,隻得霍地收掌挪身住旁一閃。

     就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武繼光早已如一縷青煙般撲到,右手一式“日正中天”猛劈銀刀摩勒的前胸,左掌立掌如刀,疾削他按在萬裡雲煙陸通“腦戶穴”上的手掌。

    他蓄勢已久,一旦發動,快若迅雷、疾逾奔電,淩厲萬分。

     銀刀摩勒一着失機,若再想傷陸通,勢必死在繼光掌下,逼得他隻得怆惶放棄陸通,腳下一用勁,一個“金鯉倒穿波”猛然往後翻出一丈多遠。

     在場的許多高手,因銀刀摩勒正用陸通的生命在和繼光談判,所以,在警覺上自然而然地便松弛了幾分,等到發覺紛紛暴喝向前沖來時,陸通早已到了繼光之手。

     站在繼光身旁的淩波仙子,也在繼光沖出的瞬間短劍一掄,尾随沖出,就在群兇紛紛沖前的刹那,她已嬌喝一聲,短劍閃起一片耀眼金芒,嘶嘶飛快地削出七劍,頓在繼光和陸通身前布起-幢密密光幕。

     她那短劍系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刃,發出的光芒極為強烈,劍氣森森着肌欲裂。

    撲來的群兇,絕不敢輕撄其鋒,隻得都把撲前的身形猛又撤回。

     這時,繼光已發現從後暗襲銀刀摩勒的,乃是霧美人羅翠黛。

    她真不愧為霧美人,竟在群兇虎視耽耽下,煙霧一般潛到了銀刀摩勒的身後,将陸通的威脅解除。

    不禁感激地瞥了她一眼,道:“姐姐,真謝謝你啊!你怎麼也來了漠北?” “現在不是叙話的時候,快把令師的穴道解開,姐姐和這位姑娘,暫時還可以擋他一陣。

    ” 霧美人嘴裡邊說着話,手上早扣好了一把歹毒無比“七彩神砂”對着群兇,格格-陣嬌笑道:“諸位如果不怕死盡可上來試試‘七彩蝕骨神砂’的滋味。

    ” ‘七彩蝕骨神砂”歹毒無比,金蜈宮曾有好幾個高手,甚至連摧花公子,都死在這宗暗器之下。

    群兇一時之間,倒真的不敢冒失上前。

     武繼光早于這時把陸通的穴道解開,同時急道:“師父,你老人家趕緊先調息一番,待光兒助你行功,穩住傷勢。

    ” 萬裡雲煙陸通正想出聲拒絕時,隻覺一股力量甚為宏大的熱流,已由“命門”源源注入,穿經過穴,周流全身,所經之處,傷穴立通,痛苦全失,不禁大吃一驚。

     他萬料不到僅二三年未見,愛徒的修為已到達這種境界。

     當下無暇多想,趕緊甯神祛慮,也慢慢把已經渙散的一點真力提聚,閉目用起功來。

     這時刻,保證他倆安全的責任,已完全落在了霧美人和淩波仙子的身上。

    若以她倆的武功來說,一個對一個地拼殺,或可支持些時間,如今這麼多的高手在場,那就實在危險極了。

     但她倆一個是久闖江湖的女魔星,一個是初生之犢不怕虎,竟然毫無畏怯之容,好像保護繼光的安全,是她們應盡的責任。

     淩波仙子挺着那支金芒吞吐的短劍,閃着一雙妙目注視着全場,臉上布滿了可怕的殺機。

     霧美人則滿扣一把神砂,和淩波仙子背向着站在繼光右邊。

    這位女魔星尤其奇怪,她明知殺死了摧花公子後,金蜈宮對她恨入骨髓,卻不知一股什麼力量暗中驅使着她,關山跋涉不顧自身危險遠道前來漠北。

     在場群兇,不過為她們的歹毒神砂和鋒利寶刃暫時驚住,片刻頭腦冷靜下來,早已躍躍欲動。

     鬼手仙翁陰奇,是這群人中的主腦,見武繼光居然若無旁人地替陸通療起傷來,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種絕大的侮辱,立即飄身上前,陰森森地道:“塞外生活枯燥,哪位對這兩個娘兒們有意,不妨擒回享用。

    不過,哈哈,可得小心玫瑰花兒有刺呀……” 這倒是一個最富引誘力的号召,有色魔之稱的二個喇嘛本已垂涎欲滴,一聞此話,師兄弟二人暗中交換了一個眼色,雙雙往前一縱身,多倫巴撲向了霧美人,格拉則箕張着雙手,緩緩向淩波仙子逼去。

     但聽一聲嬌喝,霧美人首先出手,一把“七彩神砂”迎面擲出,左掌推波助瀾同時打出一股柔和掌力。

    “七彩神砂”本就霸道無比,再經掌力一摧,頓時漫天彩霧缤紛,威力倍增。

     多倫巴雖然兇悍無比,究竟是血肉之軀,半空猛地一擰身,雙掌齊發,打出一股掌力,人也借勢向左飄移七尺,方算退出神砂籠罩範圍之外。

     三苗之神在旁忽地一聲大喝道:“這個妖婦,就是傷害摧花公子的真兇,今天務必将她擒獲。

    ” 他嘴裡這般叱着,人卻仍然站立原地未動半步。

    這些人都是金蜈宮中重要人物,平日誰也不服誰,彼此之間毫無情感可言,某人在外吃了蹩丢了人,旁人隻有看笑話,絕不會寄以同情,所以,面對這宗歹毒暗器,誰也不願再冒險進攻,即令愛色如命的多倫巴也不例外。

     隻有色迷心竅的格拉,仍然步步進逼,向淩波仙子沖去。

     車玉蓉自幼便跟随爸爸海天神叟學武,武功已得其真傳。

    海天神叟更把一生心血都化費在愛女身上,不惜到處尋奇藥異果,為她助長功力。

     因此,以她現下的功力而論,足可跻身武林一流高于之林。

    眼看格拉張着雙手色迷迷地一步一步向她逼來,氣得她倏地一聲嬌喝,長劍一震,刷地一劍削出。

     但見一溜金芒電閃,倏化一片密如蛛網的金色光幕,漸漸急嘯中,隐隐似有萬點金星迸射出來,奇幻之極! 這一招是海天神叟平生得意的招式“日照龍麟”,淩波仙子于急怒中施出倒把格拉吓了一跳。

    到底劍招不及歹毒神砂來得可怕,一驚之下,巨靈掌一輪翻飛拍擊,頃刻之間施出七個不同的招式,才把這招化解。

     淩波仙子旨在自衛,一式攻出并不進逼,又複-撤身回到武繼光身旁。

    獨眼鹫郭飛獨目一翻,嘿嘿冷笑二聲,蓦地縱身向繼光沖去。

     淩波仙子怒喝一聲道:“你敢!” 劍芒展處,金星亂迸,一片嘶嘶之聲懾人心弦。

    獨眼鹫一身玄功已到通玄,竟也不敢輕撄其鋒,大袖一抖,斜斜閃退了五步,而窺伺在後的格拉,卻于這時捷逾一道紅光,乘隙由後攻來。

     淩波仙子背腹受敵,她銀牙緊咬冷哼-聲,纖腰一扭撤劍回身,忽地一招“斜風細雨”,将格拉的掌力化解。

     今天在場的人,無一不是江湖極負兇名的魔頭,隻是誰也不肯搶先發動而已。

    獨眼鹫一旦發動,三苗之神、鬼手仙翁也一齊縱身撲上。

    那鬼手仙翁一身邪功詭異之極,不動則已,一旦發動,恍若-團烏煙滾到,鬼手連伸之下,竟硬生生地突入劍氣之中,來奪淩波仙子的短劍。

     霧美人見淩波仙子三面被攻,隻得丢棄神砂攻擊縱身來援,多倫巴卻早趁她身形移動的瞬間,紅袍展處,呼地掠到身旁,怪笑二聲,雙手攔腰抱去。

     氣得霧美人柳眉一豎,冷笑一聲道:“你是找死!” 竄起的身形不變,雙手蘭花拂手往後疾拂,嘶!嘶!一縷縷勁風分取兩臂“曲池”大穴,二隻小蠻靴,更就勢往“期門”、“玄機”兩穴踹去。

     出招神速快捷無倫,多倫巴空具一身禅功,竟也幾乎着了道兒,還幸他應變神速,嘿的一聲,雙臂往下一沉,人已倒撤三尺。

     隻覺鼻孔一陣香氣,霧美人已疾如彩霧一團飛向了三苗之神,此刻淩波仙子自顧不暇,眼望三苗之神向繼光沖去,她卻無法分身,還幸霧美人就在這時趕到,她竟不理三苗之神攻向繼光的掌勢,玉掌翻飛之下,左手蘭花拂手直指三苗之神頭頂“百彙”死穴,左掌提聚全身功力,斜向“七坎”重穴上劈去。

     這一來三苗之神不得不救自保了,如果他持強硬要置繼光于死命,自己也得立即橫屍地下。

     當下,猛地甩肩撤掌,腳尖就地一旋,的溜溜車輪般已轉到了萬裡雲煙陸通的身旁。

    霧美人怕他就勢向繼光下手,一招走空,倏發一聲嬌喝,疾逾奔電地又向他攻去。

    在這緊急關頭,霧美人已把全身壓箱的功力施出,攻勢淩厲已極。

     氣得三苗之神怪眼一睜綠光迸射,暴吼一聲道:“賤婢,你以為爺爺怕你嗎?” 呼,呼,二掌迎擊而出,急風怒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