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試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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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一把推開了她:“放……放開!” 嗤啦一聲裂帛,葉天籁猝及不妨地跌到地上,手裡尚自怔怔抓着半截衣襟,驚駭莫名。

     葉天征劇烈咳嗽着,用手支撐着額頭,忽然有些歇斯底裡地低笑起來:“她來了……是她來了。

    她要把這裡的人全部殺光,包括我在内,一個不剩。

    你不要再抓着我了……快逃!被她抓住了,你就完了。

    ” “誰?誰來了?”葉天籁被哥哥臉上這樣的表情吓住了,一時間忘了站起,怔怔反問,問到後來,忽然間臉色一變,陡然猜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脫口尖呼,“是她?是她?!” “是她。

    ”黑色的血沫從嘴裡吐出,肺部仿佛再度感受到了當時彌漫着血與火的空氣,劇烈地收縮着。

    葉天征咳嗽着,嘴角卻有了一絲複雜的微笑,緩緩從懷裡拿出那個布包,展開了那塊殘破的布—— 顯然是硬生生撕下來的,那個布片殘缺不全,卻依然可分辨出優良的質地。

    一邊是做工精細的金絲拷邊,另一邊線頭脫落,似乎是被人從衣服上生生撕下。

     然而,讓地上女子再度驚叫出聲的、卻是布片上面的一個印記——血手印! 一個小小的殷紅血手印留在斷裂的布上,栩栩如生,仿佛要跳出來迎面打人一個耳光! 深夜的空寨子裡,交織着血光和劍光。

     作為鼎劍閣主的獨子、南宮世家的少主,南宮陌行走江湖那麼些年,也算是見識了不少奇人異士,在武林新一輩中也稱得上是頂尖的人物——然而在今夜,他恍然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醒不來的噩夢。

     眼前晃動的都是僵屍慘白的臉,不會轉動的渾濁眼球、直直伸過來抓人的蒼白手臂,那些“人”似乎根本不懂避讓,更不懂恐懼,争先恐後地往他的滅魂劍上撲過來,那些腐敗的、傷痕累累的手臂舉着,如同慘白的樹林。

     他将南宮家的“補天劍法”發揮到了極處,如同水銀洩地,護住全身上下每一處空門。

     月光慘淡,相傳具有辟邪作用的滅魂劍織起了銀白色的光幕,将他周身裹住。

    光幕邊緣激起了一層淡淡的血光,不停地有僵屍的手足被絞斷,帶着一蓬血光嗤然向外飛出。

     那奇怪的笛音還在夜幕下傳過來,宛如一個嬰兒的哭泣。

    曲聲中,滿寨子的僵屍都向着他所在的位置集中過來,幾個受傷倒下,更多的僵屍立刻圍了上來。

     南宮陌看着剛至中天的月色,心下卻有了焦急恐懼之意——這般打法極為消耗體力,他無論如何支撐不到日出時分。

    如果不趕快想辦法脫身,那…… 心中念頭急速轉動着,然而手中的劍卻是片刻不敢停,瞬間又将一個逼過來的僵屍的左手連肩削斷。

    那個僵屍張大了嘴嗬嗬而呼,臉色慘白,舌頭卻是詭異的鮮紅色,居然絲毫不感覺痛苦、反而繼續向着他劍上撲過來。

     在滅魂劍刺穿那個僵屍心髒的刹那,南宮陌陡然認出了眼前這張扭曲的臉,脫口驚呼:“鄒護法!” 隻不過微微一怔,僵屍殘留的右手已經直直伸了過來,在南宮陌左肩抓出了一道血痕。

    南宮揮劍急擋,噗的一聲穿心而過。

     僵屍仆倒,頸部忽然有個極其細小的東西離開屍體、激飛而出。

     南宮陌下意識擡劍格擋,叮地一聲,手被震得生疼。

    然而他實在忍不住内心的驚駭,怔怔看着地上躺倒的屍體,那張熟悉的臉浸在血泊中,宛如一場噩夢。

     那是鼎劍閣六護法之一鄒世龍,深的父親倚重,兩個月前、便委托他帶了禮金侍從,前往羅浮山試劍山莊,向少莊主再度提出迎娶二小姐過門——鄒護法一去再也沒有消息,父親以為葉少莊主又準備老調重彈,留住來人多盤桓了幾日,便種種借口再度延遲婚期。

    南疆路途遙遠、消息不便,鼎劍閣主雖然稱霸中原,卻也隻能坐等消息。

     不想,卻在這裡看到了鄒護法……已經成為僵屍的鄒護法。

    他居然親手殺了他。

     南宮陌驚在當地,直直看着地上的屍體,擡起頭來,便依稀認出那些死白的臉中、有幾張是熟悉的:不是試劍山莊的人、便是和鄒護法一起來南疆的鼎劍閣的人。

     那些人拖着腳步,面無表情地向他逼來。

    南宮陌提着滅魂劍怔怔地看着那些失神的熟悉的臉,恍然如同夢寐。

     笛聲在夜色中繼續傳來,飄散在風中,凄慘如哀泣,調子漸漸轉為急促。

    那些僵屍陡然一驚,仿佛受到了什麼指令,立刻加快了拖拉的腳步,迅捷地從各方撲過來。

     左肩上被鄒護法抓傷的地方已經隐約發麻,蔓延開來,南宮陌提劍貼着牆倒退,看着四方密密麻麻湧來的僵屍,忽然足尖一點、迅疾拔地掠起,跳上了房頂,向着笛聲傳來的方向用盡全力急奔。

     必須要在毒發前制住那個藏在暗夜裡的吹笛者,那群僵屍的放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