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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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微微一顫,随即冷定不動。

     她的手! 那隻伸過來的手是血紅的,猙獰可怖。

    有一朵曼珠沙華在晶瑩雪白的掌心開放,宛如從血肉中開出來,蔓延了少女的整個手掌。

     然而她渾然不覺,隻是張開手,歡喜地叫着他的名字。

     那是融雪術……是教中最深奧的術法之一。

    和中原武學裡的吸星大法類似,施法者憑着這種符咒可以将接觸到的另一位術士的全部修為吸入體内,收為己用。

    這是極為陰毒的術法,在收走對方的修為時也冒着極大的風險,有時候會因反噬而入魔。

     扶南想起天亮前的掙紮中沉嬰曾費了最後一絲力氣,想來扣住自己的手腕,不由微微打了個寒顫——直至現在,他才明白那時候它想要做什麼。

     幸虧自己早已不再修習術法,隻閑來練劍養身,所以才沒有被其所趁。

     他望着那雙伸過來的血紅色雙手,眼裡神光流轉了一刹,卻是微微一笑,默默俯下身,抱了抱榻上那個重傷的白衣少女。

     神澈攬住了他的頸子,眼裡滿是驚喜,不知說什麼好,竟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了。

    ”扶南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

    然而他的手卻觸到了一團冰冷的肉,那個沉睡中的東西蠕動了一下,那種詭異的觸感讓他的身體猛然一震,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他極力克制着,才沒有在碰到沉嬰的瞬間将阿澈推開。

     這十年來,他一直期待着阿澈的歸來,然而卻沒有想到、在擁抱歸來的她的同時,卻要附帶着接受另一個魔物。

     然而,神澈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後背上多了一個東西,隻是懵懂而歡喜地笑着,望着室内淡淡的陽光,和眼前已然成長為英俊少年的童年朋友。

     她似乎尚未明白自己忽然間為什麼就來到了這裡,隻是一味地覺得歡喜。

     “好了,不哭。

    ”扶南輕輕拍着她,語氣溫和,“你受了傷,讓我來幫你敷藥。

    ” “咦,我受了傷?”神澈這時才從狂喜中發覺了四肢的劇痛,低頭望着自己肩上臂上的血痕,詫然脫口,“我怎麼會受傷的?對了!……我又是怎麼忽然到了你家裡?” “……”扶南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

    她,怎麼會失去記憶? 然而神澈一低頭,已然看見了自己血紅的手心,發出了一聲驚叫:“這,這是什麼!哪裡來的這朵花?這是什麼!” 她驚叫着,拼命地在衣襟上揉搓自己的手,想把那朵詭異的紅花擦去。

    然而那朵花仿佛滲入血肉一樣無法消除,她在衣襟上擦破了自己的肌膚,血流了出來,隻染得那朵花更加的妖異。

     “好了,好了,别動。

    ”扶南上來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躁動,“沒事的。

    ” 神澈喘着氣,拼命搖着頭,仿佛想把腦海裡缺失的那一段記憶搖晃出來。

     “我……我怎麼會到了這裡?扶南哥哥,是你救我出來的麼?” 扶南默然,許久,緩緩搖了搖頭。

     “那麼到底是誰救我出來的……啊,我記得、我記得有個人……他說……”她努力地回想,然而記憶裡隻有暗無天日的幽藍,她的手下意識地按上了左頰,喃喃:“他說……從此以後……” 頭痛欲裂。

    她慌亂地搖着頭,清澈的眼神渾濁起來。

     扶南輕輕歎了口氣,按住了她的肩膀:“阿澈,别想了……都過去了。

    ” 應該是被消除了記憶吧……歸來的她,頰上已然沒有了那個金月的表記,能做到這樣的人,必然有着極其強大的力量。

    看來,是那個替她消除了拜月教烙印的人,一并消除了她在水底幽獄裡的記憶。

     那一段記憶,想必并不是快樂的。

     神澈終于安靜下來了,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任憑他小心地包紮着她手臂和肩上的傷口,眼神閃爍。

    扶南截斷了一條白紗,将肩上的傷口包好,遲疑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藥碗:“呃……藥放在這裡,等下你自己敷一下左胸上的傷。

    ” “嗯?”神澈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詫異地望着他。

     “你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姑娘啦,不是八歲的娃娃了。

    ”扶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