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回 張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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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之的目中已有怨毒之色,他忽地一咬牙,從懷中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劍,架在中毒的手臂上。

     奇癢的感覺慢慢地順着手臂上延,田靖之牙齒咬得已出了血。

     他是一個極為果斷的人,他認為成大事者必備的素質,就是行事果斷、幹脆,絕不拖泥帶水。

     劍光閃過,鮮血迸出,田靖之已将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地斬斷。

     他未免太果斷,因為就在此時,秦寶寶的聲音又傳來:“田大呆鵝,可不要做傻事呀,我的毒隻是癢癢粉,癢上三天,就會自解的。

    ” 田靖之手上的劍一下落在地上,臉一下子破血脹得通紅。

     他恨不得馬上撞牆而死。

     他果然向牆壁撞去,牆壁“轟”地倒塌,田靖之像發瘋一樣追了出去。

     可是田野茫茫,天地如墨,哪裡有秦寶寶的影子。

     劇痛從手上傳來,當務之急是料理手上的傷口。

     田靖之從憤怒中冷靜下來,寒風中傷口劇痛難忍,也讓他清醒。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将面對一個巨大的危險。

     這個危險來自于錢炳秋。

     田靖之猛一回頭,就看到錢炳秋站在倒塌的牆壁中,正對着自己在笑。

     田靖之甯願面對十雙饑餓的狼,也不願面對錢炳秋此時的笑容。

     錢炳秋陰陰地笑道:“你的地位一直在我之上,現在你是不是還認為心安理得?” 田靖之心中一片恐慌,他深知錢炳秋對自己一直有不測之心,時時刻刻想取而代之。

     他自然也早已有除掉錢炳秋的意思,偏偏錢炳秋的武功并不比他弱多少。

     殺他,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

     田靖之并不是一個願意付出代價的人。

     現在錢炳秋卻可以不必花費任何代價,因為自己損了一手,自己現在已根本不是錢炳秋的對手。

     雖然是站在呵氣成冰的寒風中,田靖之的身上卻出了汗。

     冷汗。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錢炳秋的歹毒手段,正如沒有人比錢炳秋更了解他的心機。

     他知道在這個對手面前,自己根本就施不出詭計。

     他現在所能做的唯一選擇,就是──逃跑。

     可惜錢炳秋實在是太了解他了,田靖之剛準備動,錢炳秋已經伸出一隻手。

     手上是一隻翩然欲飛的蝴蝶,田靖之知道這就是錢炳秋的獨門暗器──蝴蝶镖他一直不敢對錢炳秋輕舉妄動,便是因為這種暗器。

     暗器上淬有劇毒,毒并不可怕,隻要不被擊中,就沒有什麼。

     可是現在手負重傷,身形閃動已很牽強,那麼,就絕對躲不開這種蝴蝶镖了。

     自己的輕功再好,也比不上暗器的速度。

     冷汗浸透了衣襟,衣襟又被寒風吹得如冰一樣冰涼。

     田靖之的臉上并沒有表情,他知道隻要自己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錢炳秋的蝴蝶镖立刻就會飛過來。

     隻要自己保持鎮靜,錢炳秋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田靖之忽然道:“我們本來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 錢炳秋淡淡地道:“哦?” 田靖之道:“那個孩子,已經知道玉的秘密,如果他将這個秘密洩露出去,你就算殺了我,不久之後,也會死的。

    ” 錢炳秋淡淡地道:“殺了你之後,我當然會去殺他,我可以向你保證,不超過明天早晨,你就會在一個地方見到他的。

    ” “什麼地方?” “地獄。

    ” 田靖之的冷汗又一次流過臉頰,從下巴滴下來。

     錢炳秋笑了,得意的笑。

     手中的蝴蝶镖就在他的笑容中飛了出去,以一種奇妙的弧度,極快的速度。

     田靖之隻有眼睜睜地看着那支邪惡的,代表着死亡的蝴蝶镖飛向自己的咽喉。

     他的咽喉上下顫動,他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覺到,他一生中加之于别人的死亡恐怖。

     但是他并沒有死,蝴蝶镖并沒有落在他的咽喉上,因為有一隻大手忽然從黑暗中伸了過來,一把握住了飄飛靈動,不可測度的蝴蝶镖。

     田靖之感激這隻手,隻是,他在歎息,這隻手很快就和自己的手一樣,要脫離身體了。

     手在田靖之面前張開,那隻蝴蝶镖變成了碎屑,從這隻手上落下。

     這隻手雖然是在黑夜中,仍可以看出它的細膩、白皙。

     令田靖之驚訝的是,這隻手并沒有出現中了毒後新應該出現的症狀。

     這是怎樣的一隻手?這隻手難道根本就不怕任何毒? 那麼這隻手的主人,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手的主人,是一個年輕,非常年輕的人。

     他穿著一件漆黑如墨的衣服,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他的面孔也和他的手一樣白皙,如女人一樣的細膩。

     錢炳秋望着這個如幽靈一樣忽然出現的人,已經驚呆了。

     他不相信世上居然有人可以像捏碎一隻真正的蝴蝶一樣,捏碎自己的蝴蝶镖。

     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此時最好的選擇,是閉上嘴巴。

     一個可以捏碎自己的蝴蝶镖,而居然若無其事的人,是自己絕對無法抗衡的。

     黑衣年輕人望着兩個嘴巴閉得一樣很緊的人,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但你們的事情隻有放在以後了結,現在你們必須跟我走。

    ” 他說完這句話,掉頭就走,好象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