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叢中間小姑娘

關燈
風推出,心知為此子所愚,但他仍不以為意,冷哼一聲道:“排雲掌能勝别人,豈奈我金剛一指屠倫何!” 他迅疾将“金剛指功”運于指爪之間,以無比威勢的招式,向俠青還攻,若吃他一指上貫透全身,輕則武功全失,軀體殘廢,重則立時喪命。

     俠青也料知此人既識得“排雲掌”,必然不是易取,哪敢讓對方厲害的指勁沾上,他微一閃挪,避過一指,适才推出的掌風,也随之滑向敵人身旁。

     俠青卻潛自導元運氣,也集全身功力于右手中、食二指,暗聚師父所授“乾元指功”迳将全身向對方欺近,驟伸右手,迳扣金剛一指屠倫腕際“少府穴”。

     金剛一指屠倫久經大敵,焉能令俠青輕易扣住他的脈穴,但他隻道憑俠青這等無籍之名的年輕後生,焉能和自己數十年的“金剛指”相拼,心存輕視,故意不躲,反翻掌下切,向俠青抓去,俠青不料敵人如此托大,竟以真力相拼,一時閃也不及,索性五指箕張,向屠倫五指鋼鈎迎去。

     一瞬間,雙掌下接,十指交錯,相互用力一擠。

     大内及官方來人盡然一喜,均道以雲俠青的功力如何能和金剛一指屠倫以真力相拼,這一來必大受傷損,難讨公道。

     那知眼前變化竟大出衆人意料之處,倏然撤退數步,身形搖搖欲倒,面色頓成煞白的,竟是那金剛指屠倫。

     屠倫原本氣焰萬丈,滿心隻這一握,便将“金剛指功”貫透俠青掌心,不但要将俠青掌腕捏碎,并可将指功沿臂肘入襲敵方内腑,雖不能摧骨碎胸,也管叫俠青立時折在掌下而成擒。

     當屠倫指抓鎖住俠青右掌時,初時隻覺敵方,腕骨顫抖,心中一竊喜,料他必是功力不敵,難以支持所緻。

     不消刻,屠倫頓覺俠青指軟如綿,徐徐緊縮,無比潛力漸增,自己掌上五指被參差夾握其中,欲振無力,想收不能,忙更倍增内力,以資抗禦。

     卻是增一分力,敵方的壓力也增一分,屠倫尚不知厲害,奮然盡全力,一收五指猛縮,隻覺一陣劇烈的痛楚,透入心脾,這時手掌倒是收回,五指卻已齊齊折斷。

     十指連心,其痛楚難當,便是金剛一指屠倫這等内外功已臻上乘的高手,也幾乎立時暈倒。

     俠青也何曾料到“乾元指功”竟有這威力,也自一驚,一看機不可失,忙趁屋中衆人心驚膽裂,愕然失措之際,快捷無匹地,從後窗縱出。

     俠青以極快的身法,右轉左折,看看身後無人追蹤得上,才放緩腳步,混入人叢中向城外行去。

     他一路尋思,這金剛一指屠倫在清官不知是幾流高手,若還有許多類此功力的大内衛士,自己倒得小心被衆人圍攻時,寡難敵衆。

     至于陷失在客棧中的行囊,他倒也不以為意,重要物件及金珠之屬早已随身帶在身,遂順路購置些必需用物,回返郭姓農圃。

     這農圃果然幽靜清邪,時值冬盡春來,北國春色雖無江南那般鳥語花香,明媚宜人,但俠青乃是來自大漠之人,已然其覺心曠神怡,将一日間的殺伐之火,消減去大半。

     翌晨醒來,煦日浸浴,和風拂試,窗外蟲鳥鳴啼之聲不絕,俠青不覺神馳,忙即整衣而起,步出屋外,一賞園中花木,但見園中花木扶疏,桃李盛開,綠草成茵,嫩柳垂金,微風拂面。

    陣陣幽香沁鼻,如臨仙境。

     俠青于書中閱及中原春光,羨慕已久,但一抵京師之中,或則獨處喧嚣市聲,或則與鳳英相偕馳騁傾訴,從未得今日這般閉逸地獨自置此種時境。

     不覺沉浸醉浴于眼前景色中,信步漫遊,随門吟誦詩句: “燕鴻過盡莺歸去,細算浮土千萬緒, 長于春夢幾多日?散似秋雲無覓處! 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

     ………” 吟誦至此,蓦然花間樹叢一個莺啼回轉般清悅的女聲音接續吟下:“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俠青驚驚訝地向花叢中望去,隻見徐徐從幾朵桃蕾之下現出一個少女可愛的面龐。

     一對圓而且大的眼睛,黑亮而且黠慧,稚嫩秀媚的臉上,滿露着青春的氣息。

     俠青驚異喜悅地朝着那花間少女笑問道:“何來花間龍女?” 那小姑娘眨了眨黠亮的大眼,一縮身隐入花叢中。

     俠青一笑置之,不加追蹤。

     燕草如碧絲,風和日麗時。

     北京城西郊,往西山途中,遊人如織。

     遠離官道的一個柳林中,有一雙情侶相對傾訴衷曲,正是鳳英和俠青。

     俠青自那日郊外踏青回來後,還是和鳳英初會,當熱戀期中的情侶,一日不見實同三秋之隔,自然是會情話綿綿。

     但此刻鳳英的神情卻顯得十分焦急,她匆匆地追述這兩日發生的事道:“這兩天京師中正掀起軒然大波,我們那天打傷的虬髯金睛襲太平及紫旋風路傑都是大内三級衛士,已經使神衛長護龍韋陀宮天弼動怒。

    昨天你又重創大内一級衛士金剛一指屠倫,此人乃大内五豪之一,是護龍韋陀宮天弼的得力之人,因此宮天弼怒不可遏,已令另四豪一齊分頭出動搜索你的下落,誓不擒你不休……” 俠青坦然不以為意,微笑道:“他們怎樣搜索我都不打緊,隻要不曾知道你的真相便好!” 鳳英臉色一變,有些吞吐地道:“我正是為這事焦慮,昨日便有敖相府中的人和一個叫邢慶的内閣大學士一起來訪我父,丫環們林前面伺候的下人那邊聽來,據說談話中提過我幾次,她們猜說是向我提親來的,我倒想他們必是已知道那日生事的人是我,以此借口來查真相的。

    ” 俠青怦然一震,忙問道:“結果如何?” 鳳英看他急得臉色轉青,忙寬慰他道:“你先别急成那樣子,事情還沒弄明白,就是他們查出是我,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俠青遲疑地道:“我倒不擔心他們是為查問你傷敖相國之子而來,怕是真為那小子求親的,那豈不更糟?” 鳳英也被他說得心中恐懼起來,連聲道:“怎好,怎好!” 俠青隻得反過來,又寬慰她道:“想那敖相之子,好色貪淫,聲名狼藉,即或他父托人求婚,令尊也未必就便會答允……” 話說至此,兩人都覺得林外有異聲突現,鳳英最先驚覺,喝問:“是誰?” 外面異聲陡止,無人回話。

     俠青低問道:“莫非已有人追蹤我們至此!” 鳳英也低聲道:“即是有人追蹤也不礙事,憑我兩人合力,但望護龍韋陀宮天弼不親自出手,便是大内四豪齊來,也困不住我們,隻要沒被他們當面截堵住,即令他們知我是誰也不敢貿然到我家中生事。

    ” 兩人打定主意,便齊向林外猛沖出去,喜是兩人今日未曾騎馬,倒可免将證物落入偵者之手。

     俠青身先其沖,剛撲出林外,迎面冷風襲來,情知有人以暗器攻擊,忙将身形猛力向下一沉,暗器毫無聲息地貼頭皮擦過。

     緊接着,又是撲面風生,一團人影騰空撲至。

     俠青不及閃身,逐将雙掌平推,封住門戶,迎拒來者。

     來人似極持重,未明敵人功力,不輕易出手,頓然煞住,與俠青同時落于實地,相距二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