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倏來舊日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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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發出叱聲中,身形加速遊走起來。

     褚一夫在這刹那,平伸的長劍陡然向上一挑,劍尖變了方向,竟指向天上,猶如普通的“朝天一柱香”。

     光明境主就在這時,身形疾欺而進,回天輪遊出一道金光,挾着銳嘯,呼地向褚一夫當頭劈落。

     這些變化,本在一刹那之間。

    但是虹光一閃,金芒飛擲,一陣嗆郎金鐵交鳴聲後,二人一号即分,依然是原來的位置,原來的架式對峙着。

     場中所有的人,誰也沒有看清楚剛才交手的一招,是怎麼樣的情形。

     但房英卻看得非常明白,光明境主那一招,卻是被褚一夫豎着移動的劍幕,硬擋了回去。

    但是他不懂,褚一夫剛才平伸之勢在光明境主發動攻勢刹那,可以自動地撤去下面變化,而自露空隙。

     這不是大反常規嗎? 隻見光明境主倏然冷笑道:“褚老兒,看來相隔二十年,你不過如此!” 褚一夫淡淡回答道:“彼此!彼此” 光明境主又冷笑道:“不過你劍術雖沒有進步,心機卻更刁滑了!” 褚一夫一哼道:“老夫什麼地方用過心機?” 光明境主道:“剛才你那式‘平天覆地’的架式,竟自動改為‘瞞天過海’,豈非故露空門,要老夫自投羅網?” 褚一夫大笑道:“看來夏兄的目光也進步了。

    不過我那劍式改變倒并非是有什麼心機,完全是防範你拿回天輪當暗器使用!” 這番針鋒相對的話,使滿心不解的房英,完全明白過來。

    原來雙方在那一招中,不但交換了功力,也鬥上了心智。

     他不由大感歎服,覺得武學一道,的确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就以眼前來說,光明境主的武學造詣固然已臻絕頂,就是這位名不見江湖的褚一夫,劍術一道尤其無懈可擊,一招施出,不但要化開對方招式,而且要兼顧到對方心機。

    這等高手,豈是自己往日所能夢想得到的。

     房英正自慨歎着,場中又起了變化!隻見光明境主回天輪緩緩平伸而出,一步步向褚一夫欺去。

     而褚一夫卻左手握訣指天,劍勢抽回齊腰,一步步的後退。

     房英一驚忖道:“難道光明境主這一招有什麼厲害的殺手不成,而那褚一夫有點怕了?” 他想看一看褚一夫神色,依然平靜而鎮定,根本沒有絲毫懼意。

     這一來,房英又不懂了。

     就在褚一夫後退七步左右之際,光明境主一聲大喝:“褚老兒,再接我這一招!” 喝聲中,身形微微升高三尺,金芒如虹而出,呼地一聲,竟然滿天花雨,直向褚一夫當頭罩去。

     這一招方圓三丈之内,可說盡在回輪威勢圈中。

    房英頓時看出,正是三大煞招之一,最後那招“***百轉”。

     在光明境中,房英親聞光明境主口述演化的威力,可是眼前這招的架式并不完全相同,在出手刹那的變化上,卻更為詭谲霸道,令人防不勝防。

     想必光明境主所以滲雜了些以前沒有的變化,是專門對付褚一夫的。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褚一夫長笑道:“原來還是那招老套!” 笑聲中,長劍一圈挑起,劍尖舉至額齊,身形一矮,手腕一振,以輕快無比的速度向罩下的金芒穿去。

     在劍勢向上沖的速度中,房英清楚地看到褚一夫手微微顫動,劍尖化作一圈圈精芒,仿佛吸煙的人在吐煙圈一樣。

    嘿!這不是那招齊天聖告訴自己的“定天一劍”是什麼? 又是一聲叮當輕響,滿天金芒一收,隻見光明境主疾速而退。

    褚一夫長劍一收,也恢複原狀,但二人的神色卻更加凝重了。

     顯然,光明境主是二招無功,褚一夫卻在一招之後無隙可資反擊,都感到對方勢均力敵。

     卻見褚一夫劍尖一顫,卻又道:“注意,我攻你用的卻不是‘定天八劍’中的招式,現在我要削你雙肩!” 光明境主臉色變了一變,身形倏後退七尺。

     褚一夫哈哈一笑道:“夏兄不必緊張,老夫還沒有開始。

    ” 光明境主冷笑道:“老夫一點也不緊張,隻是要看清楚你先告訴老夫出手方式是藏着什麼詭謀!” 褚一夫道:“好,你就看清楚一點,身形一動,飄然而上,劍勢卻是原來平伸的架式!” 正在這時,廢園外倏然響起一陣蹄聲,如擂鼓一般,動地而來,刹那就停在廢園入口處。

     光明境主也呆了一呆,擡頭注目。

     隻見園門口屹立着四匹駿騎,馬上四條人影,疾若飄風,掠入當場,其中一人卻口喊:“爹……你這是幹什麼?” 房英一看掠入場中的人,三個是中年漢子,一個是女子,而那女子正是夏芳芳,不由大喜,脫口叫道:“芳妹,你終于來了!” 夏芳芳飄落在場中,一見房英,也欣喜地叫道:“英哥,你也在這裡。

    好極了,我正為找不到你發急。

    ” 說到這裡,秀眸一掃場中,發覺那種弩拔劍張的氣氛,不由黛眉一皺道:“這是幹什麼?” 房英歎道:“令尊為你要找我拼命哩!” 話聲甫落,光明境主陡然厲喝道:“芳兒,你過來!” 夏芳芳一嘟嘴,慢吞吞地走過去,道:“爸,想不到你也來了,派了這麼多人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光明境主一臉怒容,厲聲道:“你走為什麼不通知我一聲!你眼中究竟還有我這個父親沒有?” 夏芳芳秀眸一紅,呐呐道:“爹,這是我的錯。

    當時我隻想送他回中原……” 光明境主接口喝道:“送到了地頭為什麼又不回去,是那小子用什麼話引誘了你!” 夏芳芳歎道:“英哥倒沒有引誘我,隻是我覺得氣悶,想在中原散散心。

    ” 此言一出,“百面神劍”及“神偷”哈哈大笑起來。

     鐵梅香耳聽她左一聲英哥,右一聲英哥,一肚子的不是滋味,尖笑一聲,道:“你這一散步,差點把我們命都散掉了!” 夏芳芳怔了一怔,對父親歎道:“爹,你何必帶這麼多人來,女兒不是好好的麼?” 光明境主一哼,道:“那小子欺侮了你沒有?” 夏芳芳又怔怔道:“爹,這怎麼會呢?他已與女兒義結金蘭,患難與共了。

    ” 褚一夫這時大笑一聲道:“看來夏兄不但做人糊塗,對家務事也是一片糊塗!” 光明境主怒喝道:“住口!老夫什麼地方糊塗?” 褚一夫笑道:“剛才你口口聲聲說那房英不是,現在你女兒也到了,聽來人家并沒有半點不是啊!” 光明境主氣為之結,一掌把夏芳芳摔開一丈,怒喝道:“姓褚的,你少說風涼話,咱們繼續下去,反正今天這墳地上得躺下一個。

    ” 褚一夫也臉色一沉道:“夏浩然,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老夫今天就成全你!” 夏芳芳對褚一夫并不認識,一見褚一夫仗劍一步步向父親欺去,還以為房英方面的人,慌忙掠身插在當中,道:“老伯伯,不要打,不要打!” 接着轉身對父親急急叫道:“爹,現在誤會不是已解釋開了麼!” 褚一夫冷冷道:“夏姑娘,你别弄錯了,老夫并不與姓房的-路。

    ” 夏芳芳大大一怔,道:“那老丈為什麼要與家父動手!” 褚一夫道:“這是你父親自己找的!” 夏芳芳滿臉疑惑,又轉身道:“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光明境主重重一哼道:“這老匹夫就是老夫二十年前的對頭冤家……” 夏芳芳神色變了一變,轉過身來,對褚一夫嬌聲喝道:“老丈就是姓褚?” 褚一夫哈哈笑道:“不錯,現在,你應該明白,老夫的來意。

    ” 夏芳芳又困惑地望了望“百面神劍”及“神偷”父女。

     因為對這三人,她也并不認識,以為與褚一夫有什麼關系? 神偷此刻心境卻相當輕松,笑着道:“咱們與褚大俠并不是一路的,不過對褚大俠此舉,極表贊同!” 夏芳芳一聽,嬌容又是一變,倏收回視線,對褚一夫道:“我請問褚老丈究竟是什麼來意?” 褚一夫笑道:“你既知道老夫姓褚,就該知道令尊不能進入中原之誓約。

    ” 夏芳芳冷笑道:“為什麼不能進入,昔年老丈逼家父如此做,有什麼堂皇的理由麼?” 褚一夫道:“當然有,要知道令尊昔年好殺,把中原攪得雞飛狗跳。

    若非老夫看不過,挺身而出,将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

    于是設下賭約,以招式相搏,逼得令尊埋首荒島二十年。

    今天他又率領弟子,大舉進入,舊事重演,老夫雖早已摒絕世事,又豈能不管?” 夏芳芳格格一笑道:“若老丈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晚輩覺得理由并不完全,二十年後的今天,家父早巳泯了殺心。

    前輩今後可以不必如此顧慮!” 褚一夫哼了一聲道:“姑娘雖然說得堂皇,但老夫卻發覺令尊個性一點也沒有變……” 光明境主厲聲道:“褚匹夫,老夫年齡比你還大二歲,豈能聽你管制。

    ” 褚一夫冷冷道:“隻要他能勝我手中長劍,任他遨遊中原,橫行江湖!” 夏芳芳尖笑一聲道:“這麼說,老丈非得與家父較量一番不可了!” 褚一夫點點頭道:“姑娘還是讓開。

    老夫縱然不想打,令尊也未必會甘心,剛才打了一半,被你一來,拖到現在,否則問題早已解決了!” 夏芳芳蓦地反手抽出身後回天輪.揚了一揚,道:“既然老丈不肯罷休,讓姑娘先領教幾招!” 褚一夫愕道:“你要替你父親動手?” 夏芳芳嬌容凝霜,回答道:“不錯?我不相信你劍上招式有多大狠勁!” 褚一夫皺了皺眉頭,倏對光明境主叫道:“夏老兄,你還不叫你女兒走開?” 夏芳芳也接着轉身對父親道:“爹,二十年前你敗招之辱,就讓女兒來替你出口氣!” 光明境主開始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夏芳芳胡鬧,但精目轉了一轉,倏然仰天長笑起來。

     笑畢對夏芳芳大聲道:“好,好,為父的答應你,你有這份勇氣,這份孝心,也不愧是光明境下一代的掌門人。

    不論是勝是敗,老夫都會感到驕傲!” 夏芳芳精神一振,可是這番話卻使齊天聖諸人大驚失色,尤其房英更是愕然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