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龍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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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怪叟聞言,忽然哇得一聲,嚎陶大哭起來!
司空奇被他哭得好不莫名其妙地,皺眉問道:“老人家,你為何突然痛哭?是我有甚話兒,說錯了麼?”
黑衣怪叟舉手拭淚,嗚咽說道:“就是因為你沒有說錯話兒,才使我感憾生平,蓦然悲痛!”
司空奇苦笑說道:“老人家,你所說之話,涵義太深,使在下無法領會!”
黑衣怪叟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誇我把‘金龍爪力’練得極好,頗可以稱為當世武林中的一條神龍?”
司空奇點頭答道:“老人家既精‘金龍爪力’,又擅‘天龍身法’,我認為‘神龍’二字之譽,應該當之無愧!”
黑衣怪叟頹然為歎說道:“這就對了,我請問老弟一聲,若有一條神龍,在展眼之間變成癞狗,他會不會傷心流淚?”
司空奇越聽越有趣地,含笑說道:“由龍變狗,自然傷心,但好端端的一條神龍,卻怎會變成癞狗?”
黑衣怪叟蓦然打了一個寒顫,苦笑說道:“老弟,你若想親自目睹由神龍變狗的精彩好戲,請随我來!”
說完,便拉着司空奇的手兒,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司空奇見他适才追自己之際,來勢何等淩厲,如今居然如此頹喪,仿佛連舉步都沒有力氣了!
尤其他拉着自己的那隻手兒,抖顫得異常厲害,遂大吃一驚,詫聲問道:“老人家,你怎麼了?是不是有甚重病發作?”
黑衣怪叟顫聲答道:“我……我……”
他隻說出兩個我字,便忽然仆倒在地,向峰壁腳下的一塊巨石爬去!
司空奇看得驚異欲絕,正欲動問,那黑衣怪叟業已爬到壁邊,推開巨石,現出石下一個洞穴,穴中并有濃烈酒香騰起!
黑衣怪叟狠狠嗅了幾嗅那種濃烈的酒香,好似精神頓漲地,向司空奇擡頭說道:“老弟!我方才雖像一條龍,如今卻像不像一隻狗?一隻癞拘?一隻臭狗?或一隻醉狗?”
“醉狗”兩字方出,突然縱身入穴,隻聽“噗通”一聲,濺出了不少美酒!
司空奇閃身縱到穴邊一看,方知這洞穴,這洞穴可以說是一個無壇酒窖,也可以說是一口酒井!
黑衣怪叟大半截身軀,均浸在美酒以内,井一口一口,“咕嘟咕嘟”在拚命猛飲!
司空奇大驚地歎道:“老人家,您原來是酒瘾太重!”
黑衣怪叟一擡頭,鬓發上都沾滿淋漓酒漬,咧着嘴兒,怪笑說道:“甚麼酒瘾太重?我根本是中了酒毒!”
說到此處,身軀往下一蹲,把嘴部浸在酒中,又複牛飲鲸吞地,猛喝了幾大口酒兒,方始站起身來,向穴外的司空奇搖頭歎道:“老弟請坐,我喝了這幾口酒之後,便有了精神,可以對你略恢片刻的了!”
司空奇如言在穴口坐下,含笑問道:“老人家,你為何還要浸泡酒中,不肯出穴答話?”
黑衣怪叟答道:“出穴?如今積酒齊胸,我不把這窖中佳釀,喝到積酒齊腹之際,哪裡能夠解得了饞?過得了瘾?”
司空奇駭然叫道:“老人家,你到底有多大酒量?這樣狂飲起來,豈不要在窖中醉死?”
黑衣怪叟雙眉一挑,神采飛揚地搖頭笑道:“醉死倒是未必,因我在自覺酒力難支之際,便縱身出窖,暈睡穴邊,讓别人來替我料理一切!”
司空奇“哦”了一聲問道:“這替老人家收拾料理之人,又是誰呢?”
黑衣怪叟哈哈大笑道:“是我昔年的老相好,她住在谷上‘九華絕頂’,名叫鮑玉容,江湖中有個‘萬妙夫人’的外号!”
司空奇心中一震,但臉上卻神色未變地,含笑說道:“老人家既與‘萬妙夫人’鮑玉容關系密切,卻為何不去她的洞府之中,自在逍遙地,開懷暢飲……”
話方至此,黑衣怪叟又複縮下頭去,喝了幾大口酒兒,狂笑說道:“多年以來,積習難改!我不僅非要采取這樣喝法,才會過瘾!并連一身皮肉,也非要時常在酒中浸泡才會覺得爽快!”
司空奇恍然笑道:“大概老人家每次酒醉以後,便由‘萬妙夫人’鮑玉容,派人替你把害中美酒加滿,并将你擡往舒适之處安睡!”
黑衣怪叟搖頭笑道:“酒兒自然要加,但睡覺所在,卻是這穴邊最好,我絕不許他們我把移動,要讓我自自然然地,酣睡而醒!”
司空奇頗覺這黑衣怪叟,怪得有趣,劍眉微挑,又複問道:“老人家盡醉沉睡之下,這一覺定然睡得相當長呢!”
黑衣怪叟伸出三個指頭笑道:“三天,我這一覺,足足要睡三天!等睡足以後,隻有半天清醒,然後再醉飽酣睡,周而複始!”
司空奇聽得搖了搖頭,正待發話,那黑衣怪叟又自狂笑說道:“故而我四日之中,隻有半日清醒,俨如神龍,其餘三日半的光陰,卻俨如醉狗!”
語音至此微頓,雙目一張,精芒四射地,繼續狂笑說道:“在我清醒之時,确實自命不凡,以當世神龍自居,對于甚麼‘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等‘武林四絕’,都一齊不會看在眼内!”
司空奇雙眉微蹙,正待駁他幾句,卻因黑衣怪叟的目光,已含醉意,覺得他有點可憐,遂默然住口,不欲與他分辯!
黑衣怪叟縮下頭去,喝了兩口酒兒,又複說道:“但爛醉之時,卻像條死狗一般,可以任人宰割,任人擺布!由于我一身既兼‘龍狗’二字,所以适才聽得你和那‘玉手書生’公孫昌,不住談些甚麼是龍是狗之語,自然認為是對我故意諷刺,遂出面加以責訓!”
司空奇靜靜聽完,含笑問道:“老人家尊姓大名,能夠告訴我麼?”
黑衣怪叟答道:“我姓袁,名天剛,自己替自己起了個‘神龍醉狗’的外号!”
司空奇憫然說道:“袁老,常言道:‘自古英雄多嗜酒’!可見得喝酒并不是甚麼壞事!但若過度成貪,便敗德傷身,老人家能不能想個法兒,略加節制?”
袁天剛苦笑說道:“我何嘗不欲加以節制?但如何節制之法?卻想不出來!因為我腹中可能已有酒店,一到瘾發之際,若不能像這樣浸身酒中,鲸吞牛飲,便宛如萬箭鑽心,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
司空奇蹙眉說道:“這種情形,确實是中了極深酒毒,我有位朋友,醫道甚精,等我與他商議一下,或許會對老人家,有所助益?”
袁天剛狂笑說道:“多謝老弟,但我卻要乘你尚未請來神醫,把我所中酒毒,治愈之前,先喝它一個痛快!”
說完,遂又縮頭入酒,“咕嘟嘟”地不住牛飲!
司空奇皺眉注目,眼看袁天剛欲把窖中齊胸美酒,喝到齊腹光景,便知這位武林奇客,業已接近了沉醉地步!
果然袁天剛大喝一聲“我要醉了!”便帶着一身酒漬,縱出窖來,仆卧在窖邊地上!
司空奇幸虧閃避得快,才不會濺上一身酒漬!他縱出六七尺遠,皺眉叫道:“老人家,你這……”
話才出口,袁天剛一個翻身,業已順着口邊,狂流酒沫地,醉得不省人事!
司空奇看得連連搖頭地,微歎說道:“英雄病酒,神龍如狗……”
這時,前面谷徑轉折處,忽然傳來了妙齡少女的笑語之聲!
司空奇想起袁天剛所說之語,知道來人定是“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近身侍女!
他自被“玉手書生”公孫昌愚弄以後,對于淳于琬是追蹤“鐵筆黃巢”鮑玉書,前往“九華絕頂”之事,業已不大深信,頗表懷疑!
但如今“萬妙夫人”鮑玉容的随身侍女既來,司空奇卻仍望能在她們口中聽得些有關訊息!
因為鮑玉容畢竟是鮑玉書的胞姊,鮑玉書倘若真被淳于琬追得亡命飛逃,則他以“九華絕頂”作為靠山的可能成分,仍不在少!
司空奇有了這種想法,遂在聞得人語之下,趕緊提氣飛縱,悄然無聲地,藏入大堆藤蔓之後。
他人才藏好,果從谷徑折處,走來了兩名青衣少女。
她們走得不快,因每人肩上均挑着一副重擔! 這副重擔均是一前一後的兩隻巨形酒甕的分量,看來均是百斤左右! 兩名青衣少女,對于那位“神龍醉狗”袁天剛似均不太尊敬,其中一名,竟在走過袁天剛的身旁之際,向他重重踢了一腳! 另一名青衣少女見狀之下,嬌笑說道:“小瑤,你踢他一腳則甚?” 小瑤怒視袁天剛一眼,恨恨說道:“這隻老醉狗,怎麼還不早點醉死?我們每隔四天,便要為他挑着這樣重的酒甕,上下絕峰一次,真的苦透了呢!” 說到此處,放下肩上酒甕,一百把酒甕中的美酒,傾入窖内,一面又複皺眉問道:“小瑤姊姊,我真弄不懂,我家夫人既已與袁老醉狗,恩情早絕,卻為何還不厭其煩地,這樣供應他呢?” 小瑤嬌笑問道:“對于其中緣故,我曾聽夫人說道,這袁天剛功力極商,醉時雖像一條狗,醒時卻是一條龍!長期供他醉飽,縱稍煩疲,但一旦遇上紮手強敵,便可利用他賣命!即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之理!” 司空奇聽了這些話兒,不禁頗替袁天剛好生不平,暗想“君子
他人才藏好,果從谷徑折處,走來了兩名青衣少女。
她們走得不快,因每人肩上均挑着一副重擔! 這副重擔均是一前一後的兩隻巨形酒甕的分量,看來均是百斤左右! 兩名青衣少女,對于那位“神龍醉狗”袁天剛似均不太尊敬,其中一名,竟在走過袁天剛的身旁之際,向他重重踢了一腳! 另一名青衣少女見狀之下,嬌笑說道:“小瑤,你踢他一腳則甚?” 小瑤怒視袁天剛一眼,恨恨說道:“這隻老醉狗,怎麼還不早點醉死?我們每隔四天,便要為他挑着這樣重的酒甕,上下絕峰一次,真的苦透了呢!” 說到此處,放下肩上酒甕,一百把酒甕中的美酒,傾入窖内,一面又複皺眉問道:“小瑤姊姊,我真弄不懂,我家夫人既已與袁老醉狗,恩情早絕,卻為何還不厭其煩地,這樣供應他呢?” 小瑤嬌笑問道:“對于其中緣故,我曾聽夫人說道,這袁天剛功力極商,醉時雖像一條狗,醒時卻是一條龍!長期供他醉飽,縱稍煩疲,但一旦遇上紮手強敵,便可利用他賣命!即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之理!” 司空奇聽了這些話兒,不禁頗替袁天剛好生不平,暗想“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