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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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裡呢? 我在這邊。

     我可一直在等你呢。

     等我? 對啊! 我去找我們以前的同事玩了。

     以前的同事? 慧姐。

     那你還過東山來嗎? 來啊!我下午就過來。

     你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正在回來的路上,可是中途下了車,我現在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了? 你坐的是幾路車? 64路。

     那不會錯啊。

     就是64路,前面車禍堵車過不去了,然後我們就全部下車了,然後我就找不到路了? 别着急,你先看看那裡附近有什麼标志或者大的建築物。

     嗯,有很多橋。

     橋?什麼橋? 立交橋,人行天橋,到處都是橋。

     哦,我知道了,那裡肯定是二戈寨,你肯定是坐車坐反了。

     那我該怎麼辦? 站着别動,我現在就來接你。

     那你多久才到啊? 很快的,不超過半個小時。

     牛蒙發完最後一條短信後慌忙把手機揣進褲兜裡,然後從床頭的晾衣繩上取下一件幹淨的外衣穿上,蹬上運動鞋,他又摸出手機再次看了看時間,這時已經是下午六點過了,正是堵車高峰期。

    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出發再說。

    他一趟小跑跑出了小區,來到王家橋的車站時,不等多久,一趟64路車就來了,他跟着人群上了車,可是車剛到東山頂時就出現了擁堵的狀況,牛蒙坐在座位上心慌得七上八下,可就是沒有半點辦法。

    他又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一刻了。

     他幹脆直接撥通了她的電話,在電話裡告訴她他已經上車了,并問她确定現在在哪裡了沒有?可是由于車廂裡亂哄哄的,又加上外面人群車流的嘈雜喇叭聲不絕于耳,電話裡根本什麼都聽不清楚,無奈之下隻有挂了電話。

     要不你先從最近的人行天橋走到馬路對面去,或者找到終點站,然後看看有沒有64路車,或者到這邊的什麼車都行。

     好的。

     車流終于有了松動,開始慢慢的一步一步向下滑行,好歹終于到得陽明祠分流交叉路口時才有所好轉,紅綠燈過後,公交車像條巨大的馬哈魚一樣搖擺着車身左轉後順勢而下,一路通暢的到了下一個站。

     我找到車站了。

     有64路嗎? 還沒看到。

     是終點站嗎? 是的,這裡就是二戈寨。

     那你再好好找找看,應該有64路的。

     64路車拐出了中山東路,正朝着小十字方向邁進,堵車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車子隻能勉強走動。

     我上車了。

     64路嗎? 是的。

    你到哪裡了? 我剛到小十字呢。

     那你不用過來了。

     可是,這麼晚了—— 我會自己回去的,沒事。

     還是我來接你吧! 可是你在哪裡接我呢? 要不我到大西門的車站等你,然後你也到大西門站下車。

     那樣也好,我正好有事要去找大西門店的。

     公交車經過小十字店時,牛蒙側過頭向窗外張望了一下,可是隻看到貼在地下商場入口正上方的“我們隻做100%的純鮮榨果汁”的橫幅和店面外側已經亮着燈的廣告牌和價位表,剩餘的都被新搭建出來的一個從路面通向一樓的天橋給擋住了,隻留下一個天橋和階梯之間形成的一個逼仄的角度映入他的腦海裡,那個新搭建出來的天橋所形成的逼仄的視角讓他很不舒服,就像被奇怪的人生生的往腦袋裡打入了一個同樣奇形怪狀的锲子一般。

    在離開鮮果派以後的不多時光裡,他每每想起小十字店來時首先不請自來的卻是那個該死的像彎曲讨厭的鐵絲一樣的變形銳角,這常常讓他惱火不已。

     公交車經過艱難困苦的一路爬涉,終于忍辱負重的搖顫着它那龐大的身軀暴虐乖僻的停在了大西門站的站台。

    牛蒙順着不多的幾個下車乘客擠出了後車門,他剛一落腳在站台的地面上還沒來得及站穩,守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準備上車的人便像朝聖的聖徒見到閃着金光的聖像一般不顧一切的、貪婪霸道的一擁而上,差點沒把他又重新擠上了車去。

     這時天光已黯淡了,路燈卻早已亮了起來,四下呈現出一片光怪陸離的色彩。

    或被城市的燈光打在匆匆而過面色凝重的過往行人身上而形同鬼魅,或在車站因久等車不至而幾近抓狂的上班族。

     已經過了兩趟64路公交車,上面都沒有出現小古筝的身影,等到第三趟的人都差不多下完時,牛蒙還是沒發現小古筝。

    然而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小古筝問他在哪裡,她說她已經過天橋了。

    牛蒙這才急忙穿過天橋到達對面的車站,正當他在車站焦慮不安的時候,他四處搜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