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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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疑點就越多。

    突然間,醍醐灌頂一般,申肖鋒猛一下子驚醒了,現在看來,小芋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值得懷疑。

     在申肖鋒找工作屢受挫折的時候,他曾經試探過小芋,能不能去她那個工廠先幹一段時間,小芋是個部門主管,應該有這個面子的。

    沒想到意思還沒完全表達出來,小芋一口就回絕了,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回絕的理由也沒說。

    申肖鋒沒敢再問,也沒往深處想。

    類似的事情還發生過幾次。

     申肖鋒把以往的幾件事一件件的翻檢出來,再一件件的去分析、概括、歸納、總結。

    最後發現,他自以為很了解的小芋,對他來說其實很陌生,對她的工作地點不了解,對她的工作性質不了解,對她的收入不了解,而且,她幾乎天天都加夜班,一個工廠加夜班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天天都加夜班,那就不正常了。

    申肖鋒覺得腦袋裡像塞進了荊棘,剌剌地疼。

     下午六點多,小芋來了,見申肖鋒躺在床上,臉色難看,就問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申肖鋒說:“不是,今天工作很忙,有點累,躺床上休息一下。

    ”小芋又問吃飯了嗎,申肖鋒答:“吃了。

    ”然後就沒話了。

    小芋大概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來,沉悶着坐了一會兒,對申肖鋒說:“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加夜班了。

    ” 小芋剛離開房門,申肖鋒立馬起來,從窗戶裡悄悄看着小芋上了一輛出租車,他也迅速跑下樓,叫了一輛出租車緊緊跟上。

     出租車跟了幾個街區,在一幢居民樓停下,申肖鋒看到小芋上樓。

    約莫二十分鐘後,小芋下樓。

    申肖鋒差點驚呼起來,小芋打扮得妖豔無比,簡直認不出來了,但她走路的姿勢沒變,申肖鋒據此确定無疑,就是小芋,頓時,申肖鋒的心被針隐隐地刺了一下。

     小芋沒打車,在光影斑駁的人行道上優雅地走着,申肖鋒遠遠地跟在後面,他要看看小芋究竟到哪裡去。

     越往前走,城市越是繁華。

    旖旎的霓虹,使這個城市在夜間變成了一個閃爍着珠光寶氣的庸俗的貴婦人。

     小芋在一個叫做“天堂KTV”的歌廳前停住了,申肖鋒的心停止了跳動,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是上前把小芋一把拽住,還是過去朝着小芋的臉上狠狠扇一巴掌,還是……?申肖鋒心裡冒出很多想法,但就是沒力氣邁再動一步。

     小芋從包裡拿出粉撲朝臉上撲幾下,又拿鏡子照了照,然後很自信地昂首進去了。

     申肖鋒覺得心像一塊大石頭猛一下墜到地下,很清晰地聽到“咚”的一聲,整個身體頓覺輕松,輕松到有點虛脫。

    他無力地靠着人行道上的一棵樹,慢慢坐到地面上。

    “天堂KTV”五個大大的霓虹字體,像妖豔的女妖,揮舞着如血一樣紅的裙擺,向他撲來。

     午夜時分,城市漸漸安靜下來。

    “天堂KTV”散場了,小芋随着一群人湧出來,一邊頻頻擺手,和一些男的女的道别,一邊挽着一個同樣妖豔的女孩往回走。

     申肖鋒幽靈一樣的從樹後面閃出來,橫在小芋面前,旁邊那女孩忍不住尖叫一聲,小芋也吓一跳,待看清是申肖鋒後,禁不住生氣地問:“你怎麼在這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來的時候我就來了,我一直等到你現在。

    ” 小芋氣鼓鼓地把頭扭向一邊,沒有答話。

     那女孩見他們認識,便知趣地說:“小芋姐,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 小芋把頭轉過來,并不看申肖鋒,說:“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 “小芋,”申肖鋒帶着乞求的語氣說,“我坐在這裡想了整整幾個鐘頭,我們回老家吧,這裡不适合我們,回老家好好的過,不會比在這裡差,咱們的父母輩在老家過了一輩子,不也是很好嗎?” “要回你回,”小芋冷冷地說,“我是不會回去的,甯肯死在這裡,我也不回去。

    ” “小芋,你真的變了,當初真不該讓你出來打工,起碼不該到這裡來。

    ” “你說對了,我确實變了,變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了,我都在懷疑我還是不是我本人。

    但是,”小芋猶豫了一下,接着仿佛下了決心似的,說:“我更大的變化是對你沒有以前那種感覺了,自你過來後,我曾經努力想找回那種感覺,卻怎麼也恢複不了,我問過一個和我類似經曆的小姐妹,她說,像我們幹這一行的,接觸的男人多了,愛情的感覺就會慢慢鈍化,她也是這樣,和她談了五年的男友散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 申肖鋒半張着嘴,愣愣地看着小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想離開我或不想離開我,随你便,我無所謂,反正就是這個樣子了(需修改)。

    ”小芋說完,撇下申肖鋒一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