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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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摸摸地看,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現在雖然和小芋牽着手,卻感覺不到當年的激情了,仿佛激情被這大城市璀璨的繁華淹沒消融了。

     小芋在一條喧鬧的街道上找了個大排檔,拉申肖鋒進去,找了一個靠裡的位置。

    這是一家夫妻店,小芋和申肖鋒剛坐下,胖的油乎乎的老闆一邊在油膩的圍裙上檫着雙手,一邊樂呵呵的過來問:“兩位要點什麼?”盡管模仿着X城話說,但很明顯聽出是外地口音。

     小芋随便點了幾個便宜的菜,申肖鋒要了一瓶酒,小芋想攔着申肖鋒不要酒,猶豫了一下,便随他了。

     申肖鋒酒量不行,雖然在大學裡和同學聚餐時偶爾喝過幾次,但都是品嘗一下,喝得很少,他不習慣那種辛辣的氣味兒。

    一口酒下去,申肖鋒嗆得“吭吭”地咳嗽起來,惹得小芋差點笑起來。

    實際上小芋的酒量要比申肖鋒好得多,這幾年在歌廳裡陪酒練出來了。

     酒一多,申肖鋒的話也多了,啰嗦、喋喋不休,“你知道嗎,小芋?我拼命學習考大學就是想做個城裡人,在城裡有個體面的工作,有套房子,周末沒事時和你一起逛逛街,多麼悠閑惬意啊,喏,就像她們一樣。

    ”申肖鋒睜着朦胧的醉眼,擡手指着街道上散步的一對對情侶。

    “沒想到社會變化得那麼快,等我畢業的時候,什麼都變了。

    哼,那時候的想法現在看來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 小芋扶了扶身子有點兒歪斜的申肖鋒說:“你喝得有點多了,不要再喝了。

    ” 申肖鋒口齒不清地說:“我是……有點多了,但我心裡還是清醒的,我還記得我當初給你許下的諾言,說……是讓你過得幸福,可我現在這個樣子,哼,還得靠你養活我,你說,我……算個什麼東西。

    ” 周圍吃飯的人都朝這看,小芋有點惱羞,她迅速結了帳,拽着申肖鋒就出來了。

     到了住的地方,申肖鋒還在不停地自語,一遍一遍地重複着如何愧對小芋,如何愧對家人,如何什麼什麼。

    小芋氣得臉通紅,一語不發。

    當申肖鋒再一次提起對小芋當初許下的諾言時,小芋終于忍不住爆發了,“申肖鋒!”小芋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氣咻咻地說,“我可以容忍你不能掙錢,可以容忍你的啰嗦,可以容忍你一切,但不能容忍你這麼沒出息,不能容忍你受點挫折就一蹶不振。

    看看人家大排檔的夫妻兩人,他們沒有學曆,沒有文憑,可是人家卻踏實勞動,積極向上。

    你呢?抛開你的學曆和文憑不說,就是靠出力氣吃飯,你也不應該比他們差。

    就你現在這種狀态下去,在X城根本就呆不下去。

    我對你說的話就這些,你看着辦吧,如果想在X城呆下去,就振作起來,如果不想在這裡呆,請便,誰離開誰都能活下去。

    ”說罷,小芋摔門出去了。

     申肖鋒被小芋連珠炮般的話語打擊得一下子委頓下去,不由自主地歪倒在床上,一句話也沒有了。

    他眼睛緊緊盯着小芋剛剛離去的門口,心裡哀哀地想:這還是以前的你嗎,小芋? 第二天一早,申肖鋒醒來的時候,早晨溫暖而強烈的陽光像洪水一樣瀉進了整間屋子。

    申肖鋒晃了晃還有點兒發脹的腦袋,揉揉惺忪的睡眼,一下子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小芋。

    他的心略一顫動,繼而驚喜地問:“你,怎麼來了?” 昨晚發生的一切清晰地浮現在申肖鋒眼前,他臉有些發燥,“你昨晚沒生我的氣吧?我喝多了。

    ” 昨天晚上,小芋回去後一夜沒睡,她反複的想着今後怎麼辦。

    她之所以沒搬過來和申肖鋒一起住,當然不是因為保守,經過這段時間的熏陶和曆練,她早就放開了。

    她不能讓申肖鋒知道她所從事的工作,申肖鋒知道了一定會接受不了(重複)。

    每次來申肖鋒這裡,她都是先仔細地卸了妝,然後穿一身盡可能樸素的衣服過來。

    到了上班的時候,再化一下妝,穿些豔麗的衣服。

     起初,她的想法也很簡單,申肖鋒來了之後,如果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她便悄悄把這份工作辭掉,然後找一份其他工作。

    但事與願違,申肖鋒的工作遲遲落實不了,而吃穿住用卻是天天要花錢的,她一時還不敢把這份掙大錢的工作辭掉。

    她矛盾了一夜,原想幾天都不來申肖鋒這裡,到了早晨,她突然改變了注意,想想申肖鋒現在的處境也挺難的,她更應該過來鼓勵他安慰他。

     小芋冰冷着臉,說:“我昨晚是有點生氣,你這樣下去怎麼行?” 申肖鋒起床,一臉的委屈和無辜,“我也不是沒努力,可沒想到現實是這個樣子。

    ” 小芋的火氣又一次被激起,“現實怎麼了?照你說的,那些幹建築的民工,擺地攤的商販就不能過了?他們不都是和你面臨一樣的現實嗎?” 停了一會兒,小芋放緩語氣,輕柔地說道:“在X城,隻要努力,即便掙不了大錢,生存還是容易的,我不指望什麼榮華富貴,隻要平平淡淡地生活就行了。

    ”